卷十八 甄監生浪吞秘藥 春花婢誤泄風情[第1頁/共11頁]

一股青煙不見蹤，十頃好地隨人要。

又知君不壽兮，耗元氣而難醫。

當日把玄玄子夾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又打勾一二百榔頭。玄玄子固然是江湖上油嘴棍徒，倒是慣哄人家好酒好飯吃了，叫先生、師父尊敬過的。到未曾吃著如許痛苦，好生熬不得。隻得招了道：+用藥毒死，圖取財物是實。”知縣叫畫了供，問成極刑。把來收了大監，待疊成案牘再申下屬。鄉裡人聞知的多說：“甄監生尊信方士，卻被方士藥死了。雖是甄監生迷而不悟，自取其禍；那些方士如許冇天理的，今官府明白，將來抵罪，這才為現報了。”親戚朋友冇個不歡樂的。到於甄家家人，常日多是恨這些方士入骨的，今見家主如此死了，恨不頓時咬他一塊肉，就義得他在監裡問罪，大家稱快，不在話下。

本日投繯殆天意，雙雙采戰夜台中。

一朝藥敗，金石皆毒。

欲作神仙，先去嗜慾。

過了兩日，阿誰雙髻的道人又到老翁家來，對老翁拱手道：“前日有慢老丈。”老翁道：“見了非常食品，至今內心驚駭。”道人笑道：“此乃老丈之無緣也。貧道曆劫修來，得遇此二物，不敢私享。念老丈相待厚意，特欲邀至山中，同眾道侶食了此味，大師得以長生不老。豈知老丈仙緣尚薄，不得一嘗！”老翁道：“此一小犬、小兒，豈是仙味？”道人道：“此是萬年靈藥，其形類似，非血肉之物也。如小犬者，乃萬年枸杞之根，食之可活千歲。如小兒者，乃萬年人蔘成形，食之可活萬歲。皆不宜犯炊火，隻可生吃。若不然，吾輩皆是人類，豈能如虎狼吃那生犬、生人，又毫無骸骨吐棄乎？”老翁纔想著前日吃的風景，公然是大師生啖，不見骨頭吐出來，方信其言是真，懊恨道：+老夫前日直如此懞懂，師父何不明言？”道人道：“此乃天生的緣分。冇有此緣，豈可泄漏天機？今事已過了，方可說破。老翁捶胸跌足道：“眼麵前錯過了仙緣，悔之何及！師父現在另偶然，再把一個來老夫吃吃。”道人道：“此等靈根，平常豈能再遇？老丈前日雖未曾嘗得二味，也曾吃過千年茯苓。自此也可平生無疫，壽過百歲了。”老翁道：“甚麼茯苓？”道人道：“即前日所食白糕便是。老丈的緣分隻得如此，非貧道不欲相度也。道人說罷而去，已後再不來了。自此老翁整整直活到一百餘歲，無疾而終。

誇言鼎器，鼎覆其餗。

老翁呆呆坐著，等待多時，不見道人返來，老翁有些不耐煩，起來前後走看。此時肚裡有些饑了，想尋些甚麼東西吃吃，料道廚房中必有，打從傍門走到廚房中來。誰想廚房中鍋灶俱無，止有些椰瓢棘匕之類。又有兩個陶器的水缸，用笠篷蓋著。老翁走去揭開一個來看，吃了一驚。本來是一盆淨水，內浸著一隻烏黑小狗子，毛多尋潔淨了的。老翁內心道：“怪道他酒肉不戒，還吃狗肉哩！”再揭開這一缸來看，這一驚更不小。水裡浸著一個小小孩童，手足多完整的，隻是冇氣。老翁內心才疑道：“此道人一定是好人了，吃酒吃肉，又在此荒山居住，冇小我影的地點，卻家裡放下這兩件東西。狗也罷了，如何又有此死孩子？莫非是放火殺人之輩？我一貫錯與他相處了。本日在此，也多凶少告。”欲待走了去，又不認得來時的路，隻得且耐著。正迷惑間，道人同了一夥道者走來，多是些龐眉皓髮之輩，共有三四個。進草堂中與老翁相見，敘禮坐定。老翁內心懷著鬼胎，看他們如何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