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伐南燕後院起火 征盧循嶺表平定（丙）[第1頁/共4頁]

是日傍晚，夕照在往昔周顗輩南渡名流曾於其地飲宴對泣的京西重地新亭瓦頂之際，徐道覆批示麾下於長江南岸上陸，直趨新亭壘。晉軍守壘者甚少，戰未幾時，城壘失守。入夜，叛軍已據新亭，隔秦淮水入江之口與石頭城對峙。司徒王謐聞新亭失守，不由失容，歎曰：“周伯仁泉下有知，猶當與我隔秦淮對泣！”

盧循道：“我亦正憂此！今雖有嶺表、荊、江，究竟江陵未下，朱齡石猶拊我雄師之背！使劉裕急歸至京邑，則我腹背受敵哉！吾之意，不若暫戍姑孰，以防下流；你我且率雄師，仍西上襲江陵，得荊州全境以後，再議東伐。卿覺得何如？”

這天，盧、徐會於姑孰。盧循出身河北大族範陽盧氏，其家世奉天師道，南渡晚於王、謝、庾、桓諸族，故朝中無人，然其率宗族鄉黨南下，居於浙東海濱，亦家大業大。孝武帝即晉帝司馬曜在位之末年，帝弟司馬道子秉政而昏庸，政以賄成，官吏贓汙狼籍，因而境內不寧，朝野思亂。孫恩乃徐州琅琊人，家屬世奉天師道，其叔父泰，傳聞以符水治病頗靈驗，而很有信徒，因而自稱天師。

盧、徐叛軍過蕪湖，未至姑孰之先，劉裕已自甫亡之南燕都城廣固旋師，且報捷者八百裡加急，已將雄師本日南還動靜，傳入了建康朝中。因天師道徒眾遍於士庶，便是朝中出身高門之士大夫，亦多有信奉者，故盧循於都中多有細作。此番盧、徐會於姑孰，正為得知劉裕已滅南燕班師，不日將歸至江東，而特地籌議對策。

徐道：“公雍容緩帶，徐圖進止，欲以仁義收江東之心耶？劉裕不忠桓玄，司馬德宗不過傀儡，一漢獻帝耳，其豈願居人下者哉！公若不然者，今當再接再厲，便攻石頭城！今劉裕已歸，使其增戍石頭，後日安得有本日機遇？本當再接再厲，然下官麾下今暮攻新亭壘亦多有折損，且將士怠倦，恐攻石頭不下，遺盧公憂！故不克解甲，乃星馳來見。願請公乘夜出兵，便攻石頭！”

二

徐見盧堅執，不肯即乘夜出兵攻石頭城，乃頓足於地，忿忿愁悶而去。

嗣後盧循自巴陵，徐道覆自潯陽，各率軍乘舟順江，樓船百艘，舳艫千裡，晉廷百官聞訊，高傲驚懼。至劉裕破廣固，盧、徐已連袂進至蕪湖以下。

盧循出身漢末大儒盧植之族範陽盧氏，家學淵源，很有士大夫儒者風俗，亦好附庸風雅，喜議論；尤傾慕諸葛亮、羊祜風采，疆場疆埸之間，緩帶雍容，持麈尾扇批示，然實迂闊不決，無軍事才。這天盧與徐道覆，同至姑孰牛渚山腳桓溫墓前，不由慨歎：“桓宣武有霸王之資，英姿天挺，實孫仲謀、司馬宣王之流亞也。其稱道王處仲為可兒，本身雖終不做賊，桓玄亦其令子可兒！使往昔不有桓敬道在荊州，司馬朗君安得即以你我，為州牧郡守哉？是桓氏與我，與你老兄，亦有緣作因，今不得無果！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