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河風起暗朝陽 參合詭譎驚道明（甲）[第1頁/共5頁]

代北，平城以東百裡外，參合陂。

卻說漢初那次地動以後，湖西的攘夷城，竟沉入了水底！故厥後直到此時，代北相傳，晴日湖水清澈見底時，可見水下之攘夷城。故老又傳言，漢高帝伐叛入匈奴之韓王信，遇匈奴冒頓單於，而有平城之圍（即白登之圍，白登山也，在平城外，屬平城縣地界）；嗣後乃至惠帝，高後秉政，文、景在位，皆以和親買得戰役，使趙武靈王泉下有知，必以其攘夷城不堪其辱，故請得天公作地動，使城滅亡雲。

唐人杜甫極推許諸葛丞相，謂之“諸葛大名垂宇宙”，然亦感喟：“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豪傑淚滿襟！”無疑，自霸業因管仲倡“尊王攘夷”而最正統，卻及身而止的齊桓公，到胡服騎射擊退強胡的趙武靈王囚死沙丘宮，到秦始皇身故國亡，到楚霸王自刎烏江，到諸葛亮星隕五丈原，壯誌難酬！確切，中原六合間一股豪傑氣，因為豪傑結局皆不妙，而稍稍圮退！

春秋以下，齊桓公、趙武靈王、秦始皇，皆如此結局，加上西楚霸王自刎烏江，諸葛武侯北伐不成，真可謂天命攸同，殊途同歸！故魏晉時人如阮籍，每歎“時無豪傑，使豎子成名”。後代以此，亦常感喟：“自諸葛武侯北伐不成，而身故五丈原，今後豪傑，乃不肯生中原，隻餘漢高、魏武、晉宣輩奸雄乎？！”

劉琨既失幷州，代北又陷內鬨，幷州遂全為匈奴所得，藉以經略中原河洛也。及匈奴漢國實亡於漢人靳準，屠各劉曜據關中，羯人石勒有河北，各自稱趙王，鮮卑強部慕容，乃崛起遼東西；鮮卑另一強部拓跋，於猗盧身後中衰，至此內鬨結束，代王與慕容氏聯婚，亦獲生長，於長城內平城一帶站住腳根。拓跋什翼犍為代王後，海內安靜，以其熟諳中原景象故，大興農耕於南都平城地點之代郡、雁門，遠及西河離石，北到南匈奴單於最後駐地西河美稷，便是其兄長孫斤作西部大人所駐之五原，亦規複漢朝所修之水利，大興河套農耕，代國一時髦旺，氣力大增。複以恰逢中原狼籍，演為第二戰國，代馬之售出，為代王充分了府庫，故當燕國受桓溫來攻，為急求代馬，而燕人府庫空虛，乃有崔宏發起，燕主當即決計和親之事。

此時之代北，卻又已如戰國趙武靈王撻伐林胡、樓煩之先，不複為中國直屬郡縣了！自西晉八王之亂，四海鼎沸，天下蜂起，豪傑並爭，有力者皆裂土為王。因而鮮卑拓跋部駸駸然南下入長城，與幷州匈奴劉淵爭奪幷州。時任西晉幷州刺史劉琨氣力寡弱，僅晉陽一城，兵無一旅之眾，為抗劉淵，不得不倚重拓跋部大人拓跋猗盧。為買好猗盧，劉琨乃為猗盧請封為代公。猗盧遂入居塞內，與劉琨結兄弟之好。後劉琨襲匈奴漢國之都平陽，劉淵圍魏救趙，出兵複攻晉陽。劉琨攻平陽不下，晉陽卻為匈奴所圍，大急，乃求援於猗盧。猗盧遣宗子率師往救，解晉陽之圍。劉琨乃請猗盧宗子合攻平陽。猗盧宗子不肯，聲言其父召之歸，乃返代北。劉琨見地了拓跋氏氣力，乃又為猗盧請封為代王，並以長城內五縣相讓，欲買得拓跋氏氣力互助，光複幷州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