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林枯(下)[第2頁/共4頁]
折騰了一整天,林母光是聘禮就籌辦了四五箱。她籌算明天先帶些小禮品去和何家籌議籌議,談妥了就頓時選個良成穀旦拜堂結婚。出於官方婚嫁的風俗,男女二人要八字相投纔可結婚,因而她還請暝幽拿著林文枋和何小荷的八字去廟裡算了一掛。不過暝幽返來時神采凝重,不像是有功德的模樣,林母不由顫顫得問:“成果如何樣?簽上如何說?”
那天何小荷冷靜站在分邊界的另一邊,看到林文枋對她的目光由炙熱變成冰冷,由冰冷再變成暗中。阿誰曾近發誓要用生命愛她的人,阿誰傻傻呆呆妒忌的墨客,阿誰在她家門口唱情歌放紙鳶的男人,在倒下去的刹時完整分開了她的生命。
……
這時何母和何小荷也在裡屋籌辦好了法事的東西,請古得道婆疇昔做法。四周的住民傳聞何家請來了古得道婆,來不及放動手裡的鋤頭從田裡趕過來紛繁擠進屋觀點事。
暝幽把求到的簽文遞給林文枋,隻見前頭寫了“下下簽”,接著便是名為“林枯荷敗”的簽文:“莫看林梢殘景痕,東鄰荷敗有誰疼。幾番命裡千秋索,扣經心傷愁煞人。”
人們將林母的屍身倒掉著掛在天嶺村村口的古樹上,同那些封印的符咒一起在風裡悄悄閒逛,明示著有一個真善美的幻滅,悲鳴著醜惡地擴大。林母灰白的頭髮和皺紋都淹冇在一片渾沌的赤色裡,“滴答滴答”地敲打著滄桑大地。
何家這邊明顯底子不曉得這件事,何小荷去請古得道婆整夜未歸已經讓何母很擔憂,加上何父病重,她也整夜未能好好安睡,兩隻乾癟的眸子像是曬蔫的紅棗,轉來轉去都是膽戰心驚。何母倚在門口失神地望著天涯的淺紅的朝霞,手裡機器般地丟撒著糙米和穀皮,家裡的蘆花雞“咯咯”地圍在這個孤傲的老婦人腳下啄米。
植物同人一樣,都是有生命有豪情的。他們在暖和中同生,在冰冷中同死。林子枯了,荷花也開不久。
古得道婆陰陰地笑著把紙條遞給林母:“這是您丟的吧?”
活下來的,光鮮光輝的大人物們,踩著小人物的愛恨情仇的屍身走向更高一層的頂峰,比方古得道婆,比方更多的人……
林文枋讀完簽文後雙唇氣得慘白,像是吃驚的白兔弱弱地顫抖著,“荒唐,的確一派胡言,甚麼‘林枯荷敗’,甚麼‘愁煞人’,和尚羽士說的大話如何能信!”他將簽文的紙揉成團丟在地上,“我與小荷兩情相悅,兩家又無恩仇,何來不當?”說著他扯住暝幽的袖子偏要去廟裡討個說法。林母歎了口氣:“算了算了,既然枋兒不介懷,我這個當孃的也無話可說,明兒我就到何家說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