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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平十三年四月初七，天子出征。

羅公公笑道：“皇後孃娘這會兒正歡樂，大人去了一準是功德。”

綠萼道：“女人彷彿不大喜好這畫？奴婢倒感覺這畫甚好，想來徐大人必然會喜好的，為何不裱？”

穆仙淺笑道：“小羅到長寧宮去傳話，多嘴要了大人的賞銀。娘娘一貫治下最嚴，怎能容下如許不要臉麵的奴婢？是以就發落了。大人且先在書房內裡稍待，待娘娘傳召再出來。”

正說著，隻見小西出去講道：“女人，守坤宮的羅公公來了。”

我離了紫檀雕花座椅，正站在書架前尋書，聞言轉頭道：“芸兒年紀比你小好幾歲，你如何反不如她？”

“我畫不好馬。那畫中的馬，當初還是找了快意館的畫師幫我畫的。就如我也畫不好大雁普通，以是也很少畫望雁圖。”說著放下筆，細心打量。

我放下筆道：“甚好。這畫收起來吧，也不必裱了。”

芳馨道：“這也是宮裡的常情。他是皇後孃娘身邊的白叟兒了，在他身上廢幾兩銀子也不算虧。”

綠萼頓時紅了臉：“奴婢統共隻和女人讀了一年書，略認得兩個字罷了，哪比得了她日日都隨殿下和女人讀謄寫字的。”

我一怔，看了芳馨一眼，芳馨便進了南廂。我笑問：“甚麼事情如許歡樂？”

走到定乾宮側門，但見前麵幾十個宮女內監密密匝匝的圍了幾圈，好幾個宮女超出我向前奔去，都伸長了脖子往裡看。我頓覺驚奇，轉頭看了芳馨一眼。芳馨趕緊走上前去，擠進人群，好一會兒方出來道：“是羅公公在挨板子。”

忽見皇後身邊的穆仙迎了出來道：“大人如許快便來了。”說罷行了一禮。

芳馨道：“現在看這兩個新進的丫頭，竟然不能近二殿下的身，二殿下隻當冇有她們的。”

我歎道：“後日就是四月十五了，是徐大人和紅葉三週年的祭日，我是想將這幅畫給她兩人捎去的。斷雁西風，切切南歸，她二人一縷香魂，也歸家了吧。”

我嚇了一跳：“怎會如許？”

芳馨道：“王氏看起來短長，不過是個笨拙的人。”

羅公公雙手接過，揣在袖中：“奴婢這就歸去覆命，大人可要快些來。”我忙命小西送了出去。

四月十三日午後，氣候陰沉。待高曜晝寢起家去定乾宮上學，我便畫了一幅仕女望雁圖。圖中一泓秋水，蓼花（注1）紅透了兩岸，一個黃衣少女斜坐在岸邊，抬頭看著雲間飛過的一行叫雁。綠萼在旁奉侍，見圖笑道：“女人畫得更加好了。”

我忙道：“姑姑，這位羅公公……”

忽聽羅公公一聲慘叫，我心中一跳，一麵走一麵道：“賞銀是我給羅公公的，照理，我也有錯，定向皇後孃娘請罪。還請姑姑先向娘娘呈情，寬恕羅公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