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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萼梳頭,紅芯打扇,我坐著一動不動,仍覺悶悶的,隻覺渾身高低好似一個盛滿水欲待蒸騰的瓷罐子。綠萼翻開榆木荷葉紋的衣櫃,笑道:“明天女人要去赴宴,就不要再穿素服了。奴婢瞧著前兩日皇後賞下來的一件菖蒲紫胡蝶蘭花的單衫很好,女人就穿那件如何?”
柔桑亦肅容說道:“母親說,宮裡最講究禮節的。”
林妃拿帕子握著嘴笑道:“做了官公然是會文縐縐的說話了。”
林妃笑道:“快起來。”說著拉著我的手高低打量,抿嘴道:“公然是分歧了。現在做了女官,單看這通身的氣度,斷不是當日長公主府中的一個黃毛丫頭了。”又向熙平長公主笑道:“到底是皇妹會**人,**出來的丫頭也不輸於公侯家的蜜斯呢。”
紅芯和綠萼頓時笑了出來,紅芯道:“女人還和在府中一樣,這般怕熱。”
易珠忙道:“可不是麼?”說著倒了一杯涼茶雙手遞於我道:“玉機姐姐且潤潤嗓子吧。”
小菊是長公主身邊的小丫頭,比我大一歲。她進宮以後,我為她改名為紅芯,視她與綠萼普通。紅芯是我在長公主府的舊識,當時我是柔桑亭主的侍讀,她跟著慧珠為長公主傳話遞東西。我妒忌她的自在安閒,她戀慕我能夠在書房讀書。彼時都是無憂無慮的小女兒,現在的名分倒是主仆。我深恐她不慣,頭幾日也很少遣她做甚麼。但是她很聰明,很快與綠萼和芳馨熟諳起來。到了端五,紅芯和綠萼竟致形影不離了。因為紅芯是熙平長公主送進宮的,又自幼瞭解,我對她的信賴,其實在綠萼與芳馨之上。
車舜英被駁斥得說不出話來,待要發作,少不得忍住,瞪著紅葉一言不發。
憋了一個多月,終究出來交際了。
我拉著她的小手道:“玉機永久都待柔桑亭主好,就像之前一樣。亭主不必拘禮。”
一個小丫頭忙上來替她擦著,一麵問道:“大人要回宮換衣服麼?”
柔桑忙溫馨的斂衽施禮,說道:“柔桑拜見朱大人,朱大萬安。”我忙行禮,說道:“亭主請起。”又向長公主道:“殿下這又何必,臣女受不起。”
注:
我大窘,低頭答道:“多去世子體貼。那玉珠是個奇怪的東西,臣女恐跌壞了,常日謹慎保藏,從不佩帶。”
遠處柔桑亭主正與兩位公主玩耍,轉頭見我來了,頓時拋下公主,飛奔過來。隻見她穿戴萌黃色綢衫和象牙白長裙,長裙踩在腳下,差點跌了一跤。長公主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垂憐的為她擦去額頭上精密的汗珠。早有乳母遞了遞了枯燥的巾子過來,長公主親身將手伸到柔桑背內心,悄悄擦乾她身上的汗水,一麵動一麵說道:“女兒家要有女兒家的模樣,能人普通,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