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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脫去大氅，體貼道：“娘娘統統可好？”

皇後站起家來，先是震驚，隨後欣喜道：“怎會是你？你是如何出去的？”隻見皇後穿戴一件素錦中衣，外披一件綠牡丹雲錦寢衣。炭火正旺，偏殿雖大，卻也有些炎熱了。豆綠牡丹在昏黃的火光下顯得薄脆而委靡，更加顯出皇後的清臒與落寞。

皇後雙目沁出淚花，拉著我的手連連點頭道：“我……本宮很好。倒是玉機，你究竟是如何出去的？”

惠仙恭敬道：“是。請這位小公公隨奴婢來。”

大門很快合上，大殿中仍然充盈著揮之不去的凝澀和冰冷。我怕久站不穩，便緩緩坐了下來。從屏風的鏤縫中向外望去，公然看到鳳座邊的一雙玄色金絲九龍靴，天子的身後空無一人，李演也隻是守在殿外。皇後下拜施禮，幾朵豆綠色牡丹漫逸在冰寒光亮的金磚上。殿中靜得隻餘兩人不平的呼吸聲。我以右手撫胸，強抑住狠惡的心跳，同時儘力平伏氣味。

我忙止住他道：“彆急。且看定了再說。”說著悄悄走到皇後寢殿的北窗下。窗戶並冇有關嚴，室內的融融暖意自窗縫中鋪麵而來，安眠香的安好香氛緩緩逸出。我心頭一鬆，看來皇後固然被囚禁，但並冇有在吃穿用度上遭到苛待，寢殿頂用的還是上好的無煙炭。惠仙將一個湯婆子埋入龍鳳呈祥的錦被後，便走了出去，全部寢殿空無一人。我漸漸翻開北窗，率先翻了出來。小錢欲言又止，隻得在我身後跟著。

我正自迷惑這“采采”是誰，卻聽惠仙說道：“蜜斯正在盛年。”

惠仙的安撫如同琉璃罩的燈光普通有力：“蜜斯何出此言。蜜斯以至心待皇上，皇上怎會不知？”

我點頭道：“娘娘如此景況，臣女怎還能安坐在長寧宮？自是不管如何也要想體例來見娘孃的。現在見娘娘安好，臣女也就放心了。”

我心中惻然，忽聽小錢悄聲道：“大人是否疇昔？”

皇後的語氣中含一絲悵惘：“是麼？為何皇上老是不喜好我？”

悄悄的走到東偏殿的門口，隻聞聲皇後說話的聲音。守坤宮已是人去鏤空，東偏殿的琉璃燈隻在近南窗妝台的處所點了幾盞，此時我身處一片暗淡當中，皇後的輕語在寬廣的偏殿當中顯得分外清楚：“采采，你說，這些年我是不是老了很多？”

皇後大驚道：“皇上怎地這會兒會來？玉機且去本宮寢殿暫避。”說著扶著惠仙的手疾步走進椒房殿。我帶著小錢從東偏殿的西北小門出去，本來要去皇後的寢殿，俄然心念一動，閃身從北邊的小門進了椒房殿，躲在龐大的紫檀雕花七扇屏風以後。方纔站定，便聽有人自正門走進椒房殿，又聽皇後的聲音道：“臣妾有禮了。”固然強自平靜，還是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