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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易珠周身一顫，無聲笑了起來：“姐姐，那些不以私害公、大義滅親之類的大話我便不說了。隻說這姐妹之情。兩位姐姐如此密切，莫非當初便冇有相互侵害過麼？”說著悄悄敲著紅木小幾：“就說姐姐進宮還不到一個月，便扳倒了皇後最親信的乳母王氏。姐姐可曾想過，是誰向皇後流露了姐姐曾為周貴妃繪像的事？是杜衡。想必姐姐也是一襲說辭壓服皇後，裁了一半的乳母。錦素姐姐宮裡最得力的溫氏便如許被趕出了宮，姐姐莫非不是藉此打動了皇後的心，方擯除了王氏麼？縱是至心一片，也免不了相互毀傷。”

史易珠起家叫了小丫頭出去，披上氅衣和大氅，端端方正向我行了一禮，告彆去了。

的確如此。我悄悄歎了一口氣，將盛滿柚子瓤的青白釉刻花盤子往她跟前推了推。枯草色的柚子瓤晶瑩剔透，青白釉色如青玉，史易珠翹起染了鳳仙花汁的蘭花指，不緊不慢的拈了一片送到口中。我歎道：“子曰：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此中矣（注1）。莫非這麼久以來，你一絲慚愧之情都冇有麼？”

綠萼笑道：“史女人雖是走了，啟女人卻來了。女人見是不見？”

啟春哼了一聲，嘲笑道：“這個丫頭，就是長於追求。她定是不甘心就如許去官出宮，故此又進宮說項來了。”

綠萼道：“女人急甚麼？啟女人在內裡剛好碰到史女人，兩位女人正在門口說話。”我曉得啟春一貫瞧不起史易珠，恐怕她二人言語上起了牴觸，正要出去檢察。轉念又一想，二人都是有涵養的令媛蜜斯，該當不會如販子婦人普通，便又坐下了。公然我方纔坐定，便見小丫頭在外掀起簾子，啟春笑盈盈的走了出去道：“你這裡的門檻也要踏破了！”

紅日向西偏斜，西窗上一片晶亮。炭火揚起細塵，在史易珠苗條的眼睫上跳了兩跳，她的目光柔如春水，又含了兩份獵奇，將擱架上的陳列一一看了一遍。“不瞞姐姐，這麼多皇商，也隻要我們史家得了貴妃娘孃的召見。我也的確盼望著陸貴妃娘娘能將我重新選入宮來。”

我忙讓座道：“姐姐本日如何有空來瞧我？”

我單獨坐在南廂，細心回想史易珠的話，非常感慨。若當初周貴妃使錦素去奉侍義陽公主，史易珠去奉侍皇宗子，或許現在在宮外的就是我。又或許我們三個相安無事，和諧無間。如果……世上哪有如果？

我想起紅芯曾說昇平長公主的繡品和采薇的非常類似，現在采薇又托我傳信，一時未得方法，愣了半晌方道：“這是甚麼事理？采薇如有要緊事和長公主說，固然進宮來就是了。”

我淡淡道：“她若能說動陸娘娘重新選她入宮，那也很好。所謂新不逾舊麼，一起同事也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