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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靈脩殿，傳聞待太醫來時，高曜已經醒了過來。

芳馨淺笑道：“鄙諺說燒開的水不響，會咬的狗不叫。女人想，皇子本來有八位乳母，現在隻剩了兩位，哪位又是省油的燈呢？王氏得皇後和殿下喜好，現在看來卻不大靈光，李氏卻很故意機。隻看女人要成全哪位了。”

紅葉道：“女人曉得如許多，又一片美意，這個奶母當真可愛。”

我又問：“現在殿下身邊有幾個如許的小丫頭？”

芸兒嬌聲道：“多謝大人。”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更顯得一張臉龐如同初開的櫻花。

我忙道：“快開窗。”

我略略支起家子道：“嬤嬤客氣了。嬤嬤是殿下的乳母，於皇家社稷有功，本當是玉機去拜見嬤嬤纔對，倒先勞動嬤嬤過來了。且你我**長寧宮中，來日方長，也不急於一時。”

李氏微微一愣，隨即低頭道：“大人的話，奴婢明白了。”

我坐久了有些背痠，便重新倚在錦靠上：“嬤嬤且放寬解吧。芸兒若喜好，可常來靈脩殿。她如許聰明，如何嬤嬤還儘說她粗笨呢。”

我聽她提及手足之情，也不覺動容，說道：“這件事我應了嬤嬤。隻是依我看，嬤嬤奉侍殿下固然不及王嬤嬤靠近，但也有本身的好處，怎見得就得不到皇後和殿下的歡心呢。嬤嬤萬不成悲觀。”

日光西斜，窗外的日晷銅針苗條的影子指在申月朔刻，極慢的略過中間的丁香花樹。宮苑中沉寂無風，花樹如同銅針普通，紋絲不動。

我微微側頭，以手指比著青瓷茶盞上蜿蜒的草藤圖樣，漸漸的打圈，不覺笑道：“這可奇了。她和嬤嬤一樣，都是殿下的乳母，大師一樣的身份，如何你卻怕她呢？”

王氏冷然道：“殿下出了汗，若由他吹風，不免抱病，不如快些沐浴的好，昔日都是如許的。”

李氏道：“殿下再大些，身邊便隻能留一個乳母了。殿下喜好王嬤嬤遠勝於奴婢，將來奴婢想是不能留了。”

李氏帶著芸兒向我叩首，我忙道：“芳馨姑姑快扶起來，我可當不起。”

我順手翻著一冊史乘，幾行字在我麵前跳來跳去：“呂太後時，竇姬以良家子入宮侍太後。太後出宮人以賜諸王，各五人，竇姬與在行中……至代，代王獨幸竇姬……及代王立為帝，而王後所生四男更病死。孝文帝立數月，公卿請立太子，而竇姬長男最長，立為太子。立竇姬為皇後，女嫖為長公主……”（注1）

我見她麵色凝重，又叫芸兒叩首，內心已猜著了兩分，便端坐了身子道：“嬤嬤有甚麼難處固然說，這是做甚麼？快讓芸兒起來吧。”芸兒不得李氏之命，還是跪著。

李氏是二皇子的另一個乳母，平常與乳母王氏在一起的時候，老是低眉紮眼，從未幾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現在她站在我的麵前，身著虎魄色掐牙錦緞背心，頭上以兩支玳瑁長簪挽發，一絲穩定，顯得潔淨利落，卻不顯眼。她容色嬌美，年紀也隻要二十四五歲。細細看去，和芸兒有幾分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