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第1頁/共4頁]
差人抄這簽訣回衙,與夫人看了,講解不出,想道:“聞得平常間人求的皆如活見普通,不知怎地我們求的卻提及一個魚來,與相公的病全無下落?是吉是凶,好生難明。”以此心上就如十五六個吊桶打水,七上八落的,轉加愁悶,又想道:“這簽訣已不見怎的,且去訪個醫人來調節,倒是端莊。”
當下少府在山中行得正悶,況又患著熱症的,忽見這片沱江,浩浩大蕩,端的秋水長天一色,天然感覺清冷直徹骨髓,就恨不得把三步並做一步,風車似奔來。豈知從山上望時甚近,及至下得山來,又道還未曾到得沱江,卻被一個東潭隔祝這潭也好大哩。水清似鏡普通,非論深淺去處,無不見底。況又映著兩岸竹樹,秋色可掏。少府便脫下衣裳,向潭中沐浴。元來少府是吳人,發展澤國,從幼學得拍浮。成人以後,久已未曾弄這本領。不料本日到此遊戲,大快夙心。
何必彆向龍門去?自有神魚三尺長。
說聲未畢,這小魚早不見了,把少府吃上一驚,想道:“我安知這水裡是有精怪的?豈可單獨一個在內裡沐浴。不如早早抽身去罷。”豈知少府既動了這個動機,便少不得墮了那重業障。隻教:衣冠暫解人間累,鱗甲俄看水上生。
也不知少府這病當真不消吃藥,天然無事?還是病已犯拙,下不得藥的,故此遁辭而去?恰是:青龍共白虎同業,吉喪事全然未保。
薛少府在亭子裡坐了一會,又向山中肯去。那山路上冇有些樹木隱蔽,怎比得亭子裡這般風涼,以此越行越悶。垂垂行了十餘裡,遠遠瞥見一條大江。你道這江是甚麼江?昔日大禹治水,從岷山導出岷江。過了茂州盛州空中,又導出這個江水來,叫做沱江。至今江岸上垂著大鐵鏈,也不曉得有多少長,沉在江底,乃是大禹鎖著應龍的去處。元來禹治江水,但遇水路不通,便差那應龍前去。隨你幾百裡的高山巨石,隻消他尾子一抖,頓時就分開做了兩處,以是世稱大禹叫個“神禹”。若不會差遣如許東西,焉能八年之間,大水底定?至今泗江水上,也有一條鐵鏈,鎖著水母。其形似彌猴普通。這沱江倒是應龍,皆因水功既成,鎖著以鎮後害。豈不是個聖蹟?
世人再三講解,夫人終是不聽。拗他不過,隻得依著。停下少府在床,謹謹看管,不在話下。
卻說少府病到第七日,身上熱極,便是瞬息也挨不過。一心考慮要尋個清冷去處消逝一消逝,或者這病另有好的日子。
薩少府出了南門,便向山中遊去。來到一座山,叫做龍安山。山上有座亭子,乃是隋文帝封兒子楊秀做蜀王,建亭於此,名為避暑亭。前後襬布,皆茂林修竹,長有四周風來,全無一點日影。以是蜀王每到夏天,便帶領來賓來此亭中避暑。公然好個清冷去處。少府當下瞥見,便覺心胸開爽。“若使我不出城,安知山中有這般境地?但是我在青城縣做了很多時,尚且未曾到此。想那三位同僚,如何曉得?隻合與他們知會,同攜一尊,為避暑之宴。可惜有了勝地,少了勝友,終是一場欠事。”麵遠風景可兒,遂作詩一首。詩雲:偷得浮生半日閒,危梯峭壁自躋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