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第1頁/共5頁]
過了一夜,次早到吏部報名,送曆任文簿,查驗過了。回寓吃了飯,就到相府門前等待。一日起碼也踅過十來遍。住了月餘,那邊通得半個字?這些官吏們一出一人,如馬蟻類似,誰敢上前把這冇腦筋的事問他一聲!恰是:侯門一入深如海,今後蕭郎是路人。
唐壁肝火不息,要到州官、縣官處,與他爭辯。黃太學又勸道:“人已去矣,爭辯何益?況乾得裴相國。方今一人下,萬人之上,倘失其歡心,恐於賢婿出息不便。”乃將縣令所留一十萬錢抬出,托付唐壁道:“以此為圖婚之費。當初宅上有碧玉小巧為聘,在小女身邊,不得償還矣。賢婿須念出息為重,休為小挫以誤大事。”唐璧兩淚交換,答道:“某年近一旬,又失此良偶,琴瑟之事,畢生己矣。蝸名微利,誤人之本,今後亦不複思進取也!”言訖,不覺大慟。黃太學也還痛起來。大師哭了一場方罷。唐璧那邊肯收這錢去,獨自空身回了。
紫衫人大驚道:“足下何故而出此言?”唐璧道:“某幼年定下一房婚事,因屢任南邊,未結婚配。卻被知州和縣尹用強奪去,湊成一班歌女,獻與晉公,使某丁壯無室。此事雖不由晉公,然晉公受人造媚,乃至府、縣搶先獻納,清楚是他拆散我伉儷普通,我本日何忍複往見之?”紫衫人間道:“足下所定之室,何姓何名?當初有何為聘?”唐璧道:“姓黃,名小娥,聘物碧玉玲班,見在彼處。”紫衫人道:“某即晉公親校,得出入閣房,當為足下訪之。”唐璧道:“侯門一入,無複相見之期。但願官報酬我傳一資訊,使他知我苦衷,死亦諦視。”紫衫人道:“明日此時,定有好音奉報。”說罷,拱一拱手,踱出門去了。
裴度多次切諫,都不聽。佞臣皇甫傅判度支,程異掌鹽鐵,埋頭刻剝百姓財物,名為羨餘,以供無事之費。由是投了憲宗天子之意,兩個佞臣並同乎章事。裴度羞與同列,上表求退。憲宗天子不準,反說裴度好立朋黨,漸有疑忌之心。裴度自念功名太盛,唯恐獲咎。乃口不談朝事,整天縱情酒色,以樂餘年。四方郡牧,常常訪覓歌兒舞女,獻於相府,不一而足。論起裴晉公,那邊要人來獻。隻是這班恭維謅媚的,要博相國歡樂,天然廉價購求:也有效逼迫取的,鮮衣美飾,或假作家妓,或偽稱侍兒,道人殷殷勤勤的送來。裴晉公來者不拒,也隻得納了。
再說晉州萬泉縣,有一人,姓唐,名壁,字國寶,曾舉孝廉科,初任括州龍宗縣尉,再任越州會稽丞。先在鄉時,聘定同親黃太學之女小娥為妻。因小娥尚在稚齡,持年底嫁。比及長成,唐壁兩任遊宦,都在南邊,以此兩下蹉跎,未曾婚配。那小娥年方二九,生得臉似堆花,體如琢玉;又且通於樂律,凡蕭管、琵琶之類,無所不工。晉州刺史阿諛裴晉公,要在所屬處所拔取仙顏歌姬一隊進奉。已有了五人,還少一個超卓掌班的。聞得黃小娥之名,又道太學之女,不成輕得,乃捐款一十萬,囑托萬泉縣令求之。那縣令又阿諛刺史,道人到黃太學家請安。黃太學回道:“已接受聘,不敢從命。”縣令再一強求,黃太學隻是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