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第2頁/共4頁]

周瑜先還是慢條斯理地一字一頓，隨後語速越來越快，夙來雲淡風輕的臉上也跟著閃現起一絲孔殷，站起家來緩緩踱步，眉峰一點一點跟著一字一句漸漸揚起來。李睦心中的荒誕之感也隨之一點一點愈來更甚，現在的周瑜，眼中有種她看不明白的彆成心味，不像初見時的相互摸索，也不是策劃佈局時的深遠算計，那一副俊朗不凡的眉眼當中，不見了那熟諳非常的昂揚神采，隻一股說不出的悲慨。

獵雁為禮，定為姻約。他已想好了回城以後就邀上孫策去北門外的蘆葦叢裡探摸一圈，尋足十二隻南下的冬雁，湊為六對，快馬加鞭，親身送到太史慈麵前。

牙根咬得發酸，隻感覺肩膀上週瑜的手悄悄捏了一捏：“阿睦……我……”

鴆毒入喉，腑臟如灼，如此實在。

竟是……要他再重來一次麼？

隻是，那火灼般的鴆毒彷彿還逗留在胸腹之間，彷彿生生吞下一把看不見的火，隻在他胸膛裡熊熊燃燒，幾近要把他一身筋骨肉肉都燒成灰燼。那冇說完的話，就像是骨鯁在喉，不吐儘了，刺痛帶血。

周瑜漸漸按住腰後，箭鏃紮入骨間的劇痛彷彿還殘留在那邊……

而現在……

而麵前這個一身短褐的女子，他閉了眼也能畫出她的眉眼笑容，夢耶？非耶？

更何況……

最後的一場風寒一碗藥，平生結束，終是一場遂了他意的結局。由他讓出荊襄要地，由他就義孫策拚殺出來的基業，由他做一個守成之主。

然孫策半途而亡，季子垂髫，唯有傳印綬於孫權……又要他領兵震懾欲趁孫策新亡而心胸異動的孫賁，助他順利擔當長兄基業。

“以孫權之名，佐阿紹承六郡之基業。”

也想好了一進城就要與族叔送一封手劄，請其當即解纜，出麵親訪太史慈。

但是一句話冇說完，周瑜也霍地站起家來。比她高出一個頭的身量與她麵劈麵而站，李睦一個收勢不住，險險一頭撞到他胸口。

李睦抿住唇，梗著脖子隻等他解釋，等他把下半句話說出來。

周瑜盯著麵前端倪清致的女子，思路前所未有的混亂。

“你要我當著全天下的人冒認孫權？”

周瑜的目光一點一點柔嫩下來，這些考慮，這些策畫，是他在繁忙軍務之餘最大的興趣，常常想一想，就能不自發地笑出來，更是等候李睦看到滿院子的桂樹桃花時，會暴露如何樣的笑容來。

更想好了舒縣的大宅久無人居，要令人好好打理一番，宅後的院子裡還要再添幾株桂花樹，在樹下埋下幾甕好酒。記得她在範須的酒宴上說過，心饞桂花釀酒……

他原覺得那是胡思亂夢，但是卻神智復甦，毫無半點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