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第2頁/共4頁]

他記不清孫權兒時的模樣，卻不成能記不得數月前還被孫策提著扔上馬背嚇得哇哇大哭的孫紹。

周瑜一放手，自有淩操手腳敏捷地將孫權拖到前麵。掙紮叫罵之聲很快就停歇下來，也不曉得是直接打暈了，還是綁了。

李睦兩世為人，向來就冇帶過孩子。但孫紹固然偶爾有點小脾氣，卻可貴不吵不鬨，教養極好。亦或是正因少了一份上躥下跳的熊孩子皮性，才被孫策說一句婦人之性，提出來就往虎帳裡扔。而這些日子下來，她這個“假二叔”也模糊摸到幾分“真侄兒”的脾氣，六歲的男孩子哪有不皮不瘋的，全都是人前故作老成裝乖罷了。上馬要跑，上馬要跳，看到刀槍劍戟也喜好摸一把，聽到校場練習定要偷看，說不上膽小包天，卻到底是孫策血脈，周瑜頭一迴帶著他提催促馬，初時還緊緊抓著他不放，過不了多久，就能遙遙朝她揮手，隻差冇直接從馬背上往下跳了。

稚嫩的聲音還一抽一抽地帶著哭音，但很有章法的言辭和禮節，明顯證明這孩子已經緩過神來，如果不看他將那帕子遞給李睦後轉而又緊緊抓住她的衣襬，這一派老成，還真是有模有樣。

這一句話彷彿機括的繩索俄然斷裂，周瑜抿了抿唇，目光從劉備的身上轉到孫紹身上，看著白胖胖的小手從那黑黝黝的大掌裡接過帕子，又端端方正行了個拱手禮：“多謝翼德將軍，請恕紹重孝在身，不便見禮。”

孫策取江東世族顧氏為妻，卻又因顧氏在江東勢頭太盛，很有幾分欲皆孫紹乾與他定奪的趨勢，因而就以宗子長在婦人之手性子太弱為藉口，將孫紹帶出了吳郡，一起隨軍。當時他與黃蓋還爭了一把誰來教這孩子打第一套拳，兩個鬚髮斑白的老將還幾乎揪著鬍子去校場打一架，至今不過相隔數月。

心跳得緩慢，肋下臂上的神經因為方纔用力過猛而突突抽搐，李睦和孫紹靠在一起，一麵儘力定下心神，一麵在他的背上悄悄拍，他叫一聲“二叔”，她就應一句“阿紹不怕”。乾脆不去看程普，也不看孫權，隻要孫紹叫她“二叔”，那這帳中不管是誰，都不成能再指她為假。即使親目睹到孫策認她為弟時的諸將俱不在前，有孫紹這聲“二叔”，本日這關她就算疇昔了。

黑膛膛的臉被絡腮鬍子遮去大半，但是離得近了，李睦俄然發明這在先人眼裡獨一身勇力的鹵莽男人眉若刀裁，方口寬額，竟也生了一副好邊幅。一雙環眼當中更是清澈一片，目光竭誠安然，見她盯著他看也不惱，隻再說一句：“俺這帕子還冇用過，潔淨得很。”

而孫權……也完整完了。

看了這一場一波三折的戲碼，劉備一時也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此行原是籌算借孫策之死在年青的孫權和年幼的孫紹之間種下一絲不諧，不想竟目睹了真假孫權之爭。隻不過這場戲碼在他眼裡毫無疑問是江東的權位之爭，是有人對李睦掌權的不滿，更說瞭然孫策固然勢不成擋地打下江東六郡，兵鋒淩厲，但其根底卻實在太淺，而李睦的聲望又不及甚多，這纔會在孫策剛死，骸骨未寒的時候，碰到這類荒唐至極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