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七回上[第2頁/共4頁]

進寶道：“如何就見得是弄鬼？原是想謝相公多數吃不慣船上的吃食，才特地請水嫂子弄的這個。可惜我一番美意，都叫瞎子點燈白搭蠟。”

章回笑笑點頭，讓進寶接了捧盒，擱到艙中桌上。進寶先盛一碗給謝楷，再用一個隻比茶盅略大的小碗盛了兩調羹，遞到章回麵前，隨後連捧盒帶粥一起端到中間腳蹬上坐下。謝楷慌得叫道：“那小子，怎的一句話不說，恁大一鍋粥就抱了去？”進寶倒是一嘟嘴：“歸正謝相公也吃不了，還不都歸了我？”

章回見狀，心知有事，一時又不知從何問起，隻笑笑說：“先前隨教員在海慧寺，曾與金山寺鏡海法師有一麵之緣。若啟莊不介懷氣候寒涼，我們這便尋他去，登山望水、秉燭夜談，如何？也不至於誤了明日路程。”

章回笑道：“家裡很有些堂房兄弟姊妹，年紀小的，帶歸去多少也算是個伴手。”謝楷會心，這才未幾言語了。

一語未了，船家的歌子就突然大起來，唱的恰是：“六龍現，龍城出；吳王的老末叫季劄，三辭三讓好嘉話，封在延陵做世家。”

謝楷無話可說，隻能用兩個眼睛瞪他。瞪了半晌，本身先掌不住笑起來：“罷了罷了，我自家理虧，我不跟你鬨。”指著船外，“走了這半晌，水道是不是變寬了？另有這麼多船，竟然忙得過來――這般熱烈，莫不是常州城就在麵前？”

章答覆道：“擇善剛強，原就是這個事理。”

謝楷點頭，道：“懷英一片美意，我卻已經偶然。”看一眼章回神情，又正色說：“確是如此。先頭俄然發作，隻是聽了你一個‘不然’，觸了一些旁的想頭，現在已不要緊。但在艙裡坐了一日，卻也氣悶。要不街上走一走去？”

飯畢，船家女人送了水到艙裡來供洗漱。謝楷因先頭來得倉猝，並無衣物隨身，現在也隻得先用一件章回的衣服穿了。幸虧兩人身量彷彿，夏季裡衣袍又較平時放得略廣大，現在穿上倒也稱身；隻是待把周身那些配件玩物兒戴上，卻顯得不再適宜。章回笑道：“罷了。真是天生隻該穿綾羅綢緞的命。這麼身棉袍子在你身上竟不紮眼起來。總算隻臨時穿一穿。”

謝楷見狀不由笑道：“公然惜食惜福。你平時最不愛朱熹，他很多話倒是做得完整。”

這邊章回先讓進寶將碗筷都清算了拿出去，纔跟著謝楷指導往外頭看去。見河道白亮開闊，船隻來往如梭，兩岸人影也更加的稠密，更有牛鳴馬嘶聲遠遠傳來。章回又望瞭望天氣，一扭頭，瞥見謝楷神采，不由笑起來：“還早哩。約莫是那裡的廟會闤闠。這常州城也是南來北往、週轉承運的要緊地點，集市最多，看差了也是平常。不過，我這兒有一個乖，便是城前的水關，間隔它七八裡處，河要朝東南向拐一個大彎；你隻留意看，就曉得到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