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上[第1頁/共5頁]

黛玉聽了，忙謝了大伯母。一旁洪氏也笑：“南京和家裡都是一樣的。何況你大伯母都開了口，到時玉兒儘管使喚她就是。”

王氏這邊說，黛玉早行下禮去，口中稱“大伯母”。喜得王氏忙撇了洪氏，雙手攙住黛玉不令矮身，儘管說：“自家親戚，多甚的禮！且這雨天潮地的，細心臟了鞋子衣服！快起來！跟我坐車上去，放心說話。”就挽住黛玉，回身向雨棚前麵華蓋雕漆朱輪烏木大車，一麵又叫洪氏：“立在那邊轉甚麼想頭呢？還是要等我也分一隻手攙你？彆做夢了——現在侄女兒到了，再輪不到你賣小。快把你那一本端莊的長輩架子端方了，乖乖跟上來！”

王氏聞言一呆，隨即會心，大笑道：“就你刁鑽古怪想頭多，我那裡就說這個了。我內心林丫頭天然要跟我一道兒的。隻是老太太邇來一向念著外甥孫女，把其彆人都一概靠了後；隻怕到時你我就是想跟老太太搶人，也搶不過的。”又握住林黛玉手，笑道：“老太太念得你狠，一會子到家，多數就不讓跟你嬸嬸一塊兒下處了。但家裡姊妹都是好的。且非論有甚麼，都儘管跟我說。”

王氏本來還用心板著臉，見洪氏兩句話一說，臉上也跟著換了一副不幸描述，頓時掌不住地大笑起來，一把攥了洪氏的手拉她進到雨棚底下，一邊笑道：“我把你個嘴上抹油、遲早下拔舌頭天國的——還不快給我出去！等著真罰你呢？都四五十歲、做祖母輩的人了，竟然還肯弄出這副形狀，也不怕中間孩子家看了笑話。”又看林黛玉，笑道：“這是林叔叔家的侄女兒吧？你做嬸嬸的也不帶領著相見，儘管跟我鬨，但是甚麼事理？”

王氏笑道：“你忙著在常州服侍外祖母，天然不曉得我們這邊的訊息。我隻給你提個醒兒。等一會兒見到，天然就曉得啦。”

這位王夫人，因為出世時候打雷下大雨，以是乳名“震姑”，學名“王雷”（跟她三個哥哥王耒、王肥、王晷取名一個韻部）。她的父親忠獻伯王劭堃是水軍將領出身，以是有“水龍王”之稱。洪氏跟她乾係非常好，以是一見麵兩人就是各種打趣不竭。

聽她這一句，洪氏忍不住笑道：“好哇！真是我的好嫂子！聽聽，本來真正的主張是在這裡呢！合著再三請我們來沾沾喜氣是假，惦記你兒子那點破脾氣，護著你的臭麵子纔是真！我要跟回兒，另有我們家大爺奉告去——叫他們纔不上你的當，一心隻記得你的好呢！”

王氏橫她一眼，道：“你說得輕巧。可不是你養的，安曉得能有多氣人？不過你說對了一樣，話多話少，都要看對甚麼人。單看他跟你家回哥兒那股子的熱絡勁兒，見到了就能劈裡啪啦說個冇完……哎喲喲，我都要替他覺著兩個腮幫子發酸發疼。”順手往車門簾子外頭一指，道：“你是冇瞥見剛纔，頂著雨就衝到船上去了。幸虧他叔叔和表阿哥扶得快，不然，我還覺得要一頭紮河內裡去！前麵更加是等不及上車，就跟回小子兩個湊著說上了——那聲音熱烈得，連外頭那麼大雨聲都隔不住，直灌到我耳朵裡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