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憐情[第1頁/共5頁]

荀攸無言以對，扶上荀彧不算寬廣的肩，他不甘又無法地暗自發問，如果郭嘉還在，統統是不是會不一樣？

循著他的目光望向青灰的蒼穹，小荀彧伸手一邊接下落雪一邊就笑開了花，“明天等雪積厚了陪我玩雪好不好？”

老舊的門軸收回吱吱呀呀的響聲，彷彿光陰深沉的感喟。荀攸徐行往院中走去，手指成心偶然地觸碰到沿途的磚瓦亭台，在厚厚的浮塵上留下一線如同影象般或深或淺的陳跡。在中庭裡的石桌邊坐下，他環顧四周不知經曆了多少枯榮的草木，神情平平得幾近冷酷。過早落空雙親老是寄人籬下的經曆讓荀攸很小時就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冷對外物的性子，但在視野觸及到牆角的一棵棗樹後，他的目光竟毫無征象地柔嫩悠遠了起來。

瞪著他看了半晌，小荀彧臉上警戒害怕的神采漸漸褪去，烏黑晶亮的眼睛笑成了兩個標緻的新月兒，“我想本身摘。”

拍潔淨了身上的土，小荀彧終究肯昂首正眼看看來人。讓荀攸不測的是，二人目光相觸的刹時，他較著看到小荀彧臉上透暴露的畏葸神采，“我……明天的功課做完了。”

“公達。”荀彧俄然粲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府上養的金翅雀嗎？”

在厥後跟隨曹操四海平亂，見證他步步為營登臨權力顛峰的日子裡，荀攸詰問過與曹操已生嫌隙的荀彧，為何不挑選從心所欲，幫手他認定的明主，反而非要作繭自縛。

荀攸用了不算長也不算短的工夫走進荀彧的天下裡，他們在無人重視的角落裡共享半晌安寧；在無聊的家屬集會上相視而笑莫逆於心；在喧鬨的夜晚吟風弄月促膝長談……那是一段何其難忘的日子，乃至於讓荀攸曆經世事仍舊念念不忘。

謹慎地把他放回空中，荀攸喘了口氣，不無寵溺道：“對勁了？”

幼年的荀攸見過族人和外人所見不到的荀彧，率性的，率真的。與此相對的，荀攸也還報給了他不加粉飾的，最為實在的本身。荀攸陪著荀彧漸漸長大，看他成為人們等候中的謙謙君子，溫良如玉；看他在人前張弛有度，舉重若輕；在本身麵前毫不設防，笑意盎然。

荀攸冇法曉得大家間該是有多少事與願違才氣換一回得償所願，他留不住荀彧的歡愉和天真，卻剛強地在荀彧身後冷靜守著，隻為讓那人在不經意間透暴露的一絲悵惘與軟弱有所安設承載。荀攸總但願本身能做些甚麼，去竄改荀彧被出身所困的運氣，但他想，本身終歸是多了些顧忌，少了點魄力。他怕一步走錯，一言出差，就形成冇法挽回的局麵，以是荀攸日趨沉默，近乎木訥。直到行刺董卓前的那次夜談，他纔有了不顧統統的勇氣，奉告荀彧“觀萬象，視百姓，而非拘困於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