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淺斟[第1頁/共4頁]

他竟然，已經連阿孃都不肯意叫了。

甚麼叫“醉到深處天然筆走龍蛇，一刻不寫便罰酒一樽”？

他悄悄地望著承平，低聲說道：“與其必定去做傀儡，我倒寧肯博上一次。”

“哈。”碧衣少年啪的一下，將扇骨在手內心重重一打，又指著薛紹說道，“你薛紹吟不成詩、做不成賦，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昔年你在藍田縣一夕成名，將我們幾個全都壓了下去，可謂驚才絕豔。如何徹夜你反倒推三阻四，說本身做不成賦？”

承平局持宮燈，抬眼望著李賢，靜候著他的答案。

承平朝賀蘭夫人身邊的席位一一看去，長孫、獨孤、上官、阿史那……長安城中叫得上名姓的那幾家，全都來了。她目光又掃到了大殿的另一邊，楊、武、裴、韋、薛……薛紹一手扶在案幾上，另一隻手按著胸口，正低低地喘著氣。他身上那件深緋色的圓領襴衫，已經被汗水浸得微微濕透。

承平從席間轉了出來，望著麵前一眾少年，目光有些冷。

————————————————————————————————————————

他停頓了半晌，有些艱钜地說道：“隻是徹夜，倒是不成。”

承平昂首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問道：“本年三月，阿孃在你宮中搜出了數百具盔甲，另有你身邊侍奴的供詞。賢哥哥，我想要問你，你當真想要謀反麼？”

武後和李賢，一個是她的母親，一個是她的兄長。

李賢點頭說道：“忘不了，阿月快些回宮。”想來這世上，除了嫡妻以外，也唯有這個幼妹，是肯至心待他的人。隻是同天後和解……李賢搖了點頭，微微一哂，亦回身拜彆。

承平心中俄然有些難過，聲音也垂垂變得寒微起來：“賢哥哥，我想問你一句話。”

他覺得隻是mm年幼，不懂宮闈排擠的暗中，又心疼他身係監獄，纔對他說出這番話來，便含笑說道：“好，哥哥信你。現在阿月能夠回宮了麼？”

李賢點點頭，笑了，笑容卻有些苦：“是啊，我輸了，輸得慘不忍睹。”

碧衣少年嘩啦一聲展開摺扇，悄悄搖了兩搖：“來，給駙馬斟滿，徹夜本公子非灌醉他不成。”

碧衣少年一起指完，又指了指薛紹麵前的金樽，口中說道：“諾，一刻鐘的時候就要到了。你徹夜真的寧肯像顗兄一樣醉倒在廁所裡，也不肯做上一篇賦來掃興？”

大顆的汗珠從他的頰上滾落，襯得他神采愈發慘白。本來明朗暖和的眼睛裡，也模糊帶了血絲。

李賢瞧見她那副模樣，忍不住笑了，目光也稍稍溫和了一些：“不管阿月是甚麼意義，如果阿月不推讓，哥哥便當你是默許了。阿月，你嫂子夙來被嬌寵慣了，脾氣不免暴躁，你常日裡同她相處，還要多擔待一些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