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下[第4頁/共4頁]

承平擱下金樽，冰冷的目光掃過一眾少年，又指著此中一名身穿淺緋色襴衫的少年郎說道：“還請這位郎君出來，我有話同你說。”

承平實在不知她這恨意從何而來，便隻站定在賀蘭夫人跟前，等她發話。

她目光微沉，執起金樽漸漸地把玩，眼中垂垂出現了一抹嘲笑：“你們連醉後給我做賦都不敢，就敢讓薛紹醉後給阿耶做賦？莫非以阿耶之尊，還比不上我這個公主？”

方纔那一頃刻間，太等清楚看到，薛紹的眼睛有些微紅。

承平低低“嗯”了一聲：“女兒服膺。”

一名錦衣少年郎走上前來，拍拍薛紹的肩膀，哈哈一笑，直接舉起酒罈，往本身口中灌了下去。其他少年見他如許做，也紛繁效仿。薛紹閉了閉眼睛，拱手告了一句罪，也向承平告了一聲罪，漸漸地走出殿外，腳下有些踉蹌。

承平低低感喟一聲，將薛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又從從袖中取出一塊潔淨的帕子，放進他的手中，決然回身拜彆。澄澄月色下，承平一身絳色的華裳，如同鳳凰花開普通灼烈。

薛紹的力量越來越大，呼吸聲也垂垂粗重起來。他緊緊握著承平的手腕，澀然說道：“父親去世前，本想同母親一道合葬的。”

承平俄然有些好氣又好笑，向武後告了聲罪，也不帶宮娥，單獨一人朝賀蘭夫人的席間走去。賀蘭夫人彷彿是醉了，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推開試圖扶她的宮娥，口中正喃喃地說著甚麼。等承平走到近旁時，她俄然展開了眼睛，眼底垂垂透出幾分恨意來。

薛紹的臉頰極是滾燙，她一碰之下，便如同燎著了火，很不好受。她將手漸漸滑到了薛紹肩頭，又滑落到他的腰間，替他清算了一下銀魚袋，又輕聲問道：“是不想哭，還是怕我瞥見你哭？”

承平細細回想半晌，點頭說道：“未曾做過甚麼獲咎夫人的事情。”

這番話，已經是極重的罪名了。

已顛末端兩個多月，賀蘭夫人仍不斷念麼？

她想起薛紹年幼喪父，單獨一人在族中長大，固然有兄長照拂，卻不管如何比不上其他的孩子。他能養出那樣謙恭啞忍的性子，想必也是因為，過早經曆了情麵油滑的原因。

他看著那道絳色的身影垂垂冇入殿中，消逝不見。虎魄色的酒液順著白玉壺傾瀉在腳邊，伸展出一地的光彩。冰冷堅固的假山石緊緊貼在他的脊背上，將他硌得生疼。

承平認當真真地回想了一會，發明她確切被賀蘭敏之抱著散了幾次步。

賀蘭夫人指著承平，怒意勃然：“鹹亨元年，榮國夫人府中，你都做了些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