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驟雨[第1頁/共4頁]

“師叔你仙顏無匹，千好萬好，隻是……”

李秋水緩緩鬆開手指，眼看那木像墜落下去，消逝在深淵中。

“我忘了，我忘了他的模樣，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李秋水聽到如許的話，自是忍不住問道：“隻是甚麼？”

——本來未曾相濡以沫，便已相忘江湖。

“那他長甚麼模樣？”

“老虔婆，誰是你仆人郎？”

“你……到底是誰？”她顧自喃喃，撫著胸口，很久無言。

“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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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這話說的，可真是置我於不仁不義之地了。”賀連越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卻有一絲寒意浮於眸中，“我雖不是甚麼君子君子，但若做下如此欺師滅祖之事，恐怕這輩子都可貴安枕了。”

她咬了咬唇，道：“萬一呢？”

撇開和懸心的幾次比武不算，這也是他第一次直麵存亡之敵。

李秋水在她床邊坐了一會兒，拿起她枕邊的木雕，凝睇木人的臉。李秋水俄然發明，阿蘿真是像極了本身，反而不大像無崖子。手上的木人，雕的清楚是阿蘿，她直直望著，卻又感覺更近於無崖子癡愛的玉像。

他閉上雙眼，兩手在小腹間捏了個訣，待重新展開時，雙眸已腐敗非常，亮若晨星。

很多年後，阿蘿被夜中一場驟雨驚醒。遠遠的，傳來馬幫過境的鈴鐺聲，“叮叮，叮叮——”她攤開纖細嬌柔的右手，幽藍的血管在過分慘白的皮膚下清楚可見。拇指上的七寶指環古樸還是，烏黑微亮的，像那人傲視時的眼眸。

此中一個叫蘇少廷的，家裡開著鏢局，與江湖人士多有來往。她偶然會從房梁上躍下來，用心嚇他一嚇，見到他那副唯唯諾諾、怯懦退怕的模樣，起先是拊掌大笑，繼而又生出無邊的落寞來。

妙手過招，不在形而勝於心。

賀連越長笑兩聲，將手中的劍“唰”地一聲，刺入她身後的假山中。這一劍之威，竟然崩得全部假山震驚起來。但是震顫過後，卻又規複原狀。他展開輕功，飛鳥般躍上牆頭，彷彿踏月而去。

媽媽說：“他不會返來了，他如許無情寡意的人。”

“清閒派的人，清閒派的劍，我十足不要。”

光陰從寂聊潮濕的琅嬛洞裡流過，悄無聲氣，她等了這個萬一，一年又一年。少女的身量拔高，春花般的麵龐顯出鮮豔欲滴的色彩。十六歲時，她揹負長劍，騎著頭小毛驢，出了琅嬛福地，出了無量山，空有絕世武功，卻丟失在塵凡鬨市中。

她站起家來，推開後窗。腳下是萬尺絕壁，深不見底。

他自知目睹了徹夜這一場大戰，絕無活路可言，歎道：“唯望……師叔照顧好阿蘿，她實在不幸。”

一抹烏雲飄來，遮住了玉輪。天井中頓時變得烏黑一片，而就在轉暗的那一刹時，賀連越便感受北風劈麵，一股短長之極的掌力擊了過來。他胸口氣血翻湧，氣悶難耐，暗自心驚，李秋水不愧是超流妙手，容不得小覷，可謂他進入體係以來，碰到過的最微弱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