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道蘊[第3頁/共4頁]

在她看不出情感的黑眼睛裡，柳夢璃淺淺一笑：“夢璃幸甚，本日得見道蘊蜜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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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夢璃算算：“那你和陛下同齡？皇後孃娘比我大一歲。”

夢璃見禮、操琴，她都安然受之，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柳夢璃抿唇：“恰是王將軍的字，隻是寫得不好。”

謝琛點點頭，然後又說：“蜜斯千萬不要這麼誇她了，她本來已夠目無下塵，旁人若再誇誇她，她也不知要把頭昂很多高。”

實在如何能夠呢。

有女子含笑朝他們走過來，她曲裾深衣，腰繫玉帶，風韻嫻雅，神明清秀。

謝琛歡暢道：“姐姐，你幫我照顧好夢璃啊。”

道袍女子雙手連擊三下，大笑道：“好，此曲甚佳，當賞。不知卿出身哪家，是何名姓？”

道袍女子淡淡說：“你們起來罷。皇後兩字很好聽麼？做甚麼大家都放在口裡說？”她拉起夢璃，笑道，“你叫夢璃？好名字，我叫國法慧，你能夠叫我法慧。”

有的人，能夠用一句話、一個詞、乃至一個字說儘全數；她卻不一樣，就像六合之間廣寬無邊的天然，你用甚麼言語也數不儘她的流盼、她的含笑、她的沖淡。

柳夢璃福身道：“皇後孃娘萬安。”

謝琛和柳夢璃不約而同地咳了一聲――這位皇後，未免太直接了點吧！

在場三人久久無聲，謝琛隻是望著夢璃，儘是高傲和高傲，他已不再為她的優良而沉迷，反而為她的優良而自大――這本就申明，在貳心中，已將她看得極近了。

謝琛鼓足了勇氣，俄然輕聲說：“我能夠教你。”說完他的確不敢再看夢璃，胡胡說道，“實在獻之表哥在方纔娶了郗家蜜斯的時候，也常常教她練字，大家都說進步極大……”

她父親是謝奕將軍，叔父是謝安宰相，兄弟裡有謝玄、謝朗，嫁入王家，公公是王羲之，丈夫也是將軍……

她歌畢，忽而輕歎：“可惜無絲竹之樂相和。”

柳夢璃掩袖輕笑，因為離得近，謝琛隻聞到她袖間一縷淡香，冰雪一樣又清又潔，令人神迷。

夢璃雙手疾撥絲絃，起音淙淙，緩而柔，低低的動聽，彷彿山川之間，萬物之靈初降。接著委宛而低垂，彷彿一個少女簪花側而笑，群芳雖妒，她的眼界卻不囿於宅院之間。突地素手連拂，噪音變疾，嬌寵天真的少女期間一去不返，沉淪或淡然地，畢竟走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俗世來了、瑣事來了、煩惱近了，蘭蕙之質，偏入氣味龐大之所；冰清之心，難絕十丈塵凡以外。愁悶幽怨當中，又有轉圜，山川佳樂湧至，心雖可貴不羈，到底山川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