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第474章 、蘇州十日[第3頁/共5頁]

不料柳如是卻反倒嬌嗔說，“……爾等這些君子君子，昔日不是總說甚麼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體貼？現在諸位君子都在千人石上暢言救亡之策，事關故鄉安危，如是雖為女子之身，莫非就不能體貼一下麼？”

那男裝少女伸手摸了一下耳垂，粉麵一時通紅，頓腳恨道：“……你、你欺負人！我、我……”她支吾了幾聲，不由氣急，竟然掩麵哽咽起來。而跟在她前麵起鬨的世人，也這才明白過來，一時候群情紛繁：

“……嗬嗬，好的好的，我這就給大夥兒引見引見，她是盛澤鎮歸家院徐佛的女兒，客歲與我在鬆江瞭解。彆看她年紀不大，倒是冰雪聰慧。她寫的詩文，就連天如公（張傅）都多有讚譽呢！”

柳如是，本來姓楊，生於萬曆四十六年（1618年），幼即聰明好學，但因為家貧，從小就被掠賣到吳江為婢。崇禎元年（1628年），柳如是為江南名妓徐佛收養，自號“影憐”，表“亂世自憐”之意。

“……嗬嗬，你這新名字倒是精靈古怪，楊柳不分，隱去真名，作如是觀。竟比舊名還要大氣呢！”

居住鬆江之時，柳如是（當時還叫楊影憐）與複社士子和東林黨人多有來往，常著儒服男裝，與諸人縱談時勢、和詩唱歌，好出驚人之語，很得當時那些江南文人喜愛，彷彿扮演著後代的寒暄花角色。包含陳子龍、張溥在內的很多青年名流，都曾是她的裙下之客。此中陳子龍與她乾係最好，模糊已有情素。

“……剛到的虎丘，還冇進門呢！就被攔了下來！真是倒黴！”那男裝少女搓了搓手，嗬出一團白氣，不悅地說道，“……另有，彆叫我楊影憐，本女人現在姓柳，名隱，字如是，你可要記清楚了……”

但是，就在繁華斑斕的姑蘇城，正在血與火當中逐步毀滅的時候，身為禍首禍首的皇太極陛下，卻住進了東南文宗錢謙益的豪華彆墅，位於虞山拂水岩下的拂水山莊，縱情地賞識著江南園林的高雅風情……

“……我們也是一片美意……”守門的中年墨客見橋邊的人越聚越多，那領頭的姣美少年又一味胡攪蠻纏，不由有些惶恐。那少年卻趁機湊過來喊道：“……讓不讓疇昔？若要再禁止的話，我們可要硬闖了！”

對於柳如是的辯駁，陳子龍乾咳了一聲，正想要說些甚麼，卻俄然感受空中彷彿微微有些震驚。不由得回身踮起腳尖，朝著遠方瞭望而去，彷彿模糊有一片滿盈的灰塵雪霧，正在視野絕頂的郊野上騰起。

按照倖存者的描述，待到清兵退去，城內已是滿地皆嬰兒，或襯馬蹄，或籍人足，肝腦塗地，泣聲盈野。行過一溝一池，堆屍貯積，手足相枕，血染碧雪，塘為之平。門路積屍狼籍，腐皮鼓漲，血肉內潰。穢臭逼人，複經晴日曝曬，其氣更甚，雖值隆冬，亦腥聞百裡……各種慘絕人寰之處，當真是罄竹難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