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劇變（三）流言四起[第1頁/共4頁]

跑堂的伴計拎著銅壺穿越添茶，任由茶客們胡猜，隻暗自摸了摸懷裡新得的銀角子——那是今早一名京華外務部的大爺賞的，要他“多留意茶餘閒話”。

世人倏然噤聲。窗外北風捲著雪片撲在欞紙上，彷彿無數窺測的眼。

振之，李之藻的表字。

另有，李如梅為何隻守九門而不進城？街巷裡都說，那是因為第二鎮冇拿到武備，可這個來由絕無事理——第二鎮有一萬兩千餘人，個個都是精銳，拿下戔戔千把人的五城兵馬司城防軍有何難處？

統統人的目光俄然都投到坐在門邊的一人身上，何如寵忍不住問：“振之兄，你隨元輔數載，非我輩可比，依你之見，元輔這病是真是假，是輕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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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相互對視一眼，也不曉得各自傳達了甚麼資訊。同為萬曆二十六年戊戌科同年出身的禮科都給事中閻鳴泰賠笑道：“振之兄，大夥兒都是同年，怎能不相互關照幫襯一些呢？你瞧你這話說得，我們好似聽了，又好似冇聽……你就不能給個準話麼？小弟本日就想問一句：元輔無礙否？”

“皇後和太子呢？”成國公朱應楨急問。

角落裡，一向沉默的工科都給事中崔師訓俄然幽幽道：“元輔若真病危，高黨必傾。可若病危是假……”他指尖蘸了茶水，在案上劃出一個“鄭”字，語氣凝重：“那位娘娘連‘萬世耐久’的私章都敢盜用，下一步怕是要矯詔立儲了。”

方纔從祖父徐文壁那兒襲爵不到半個月的第八代定國公徐希皋擺手笑道：“蔣世叔，您這動靜固然必是出高傲內，但卻不敷精確。據小侄所知，陳掌印剛幸虧鄭國泰率軍到達坤寧宮之前從坤寧宮駕車出宮，而鄭國泰到達坤寧宮後大發雷霆，乃嫡親身脫手劈壞了皇後孃孃的妝台……由此可見，皇後孃娘和太子殿下恐怕已經被陳掌印帶走了。”

“這就不清楚了，不過眼下環境確切不太對就是了……”伕役模樣的男人有些憂愁地看了看北麵的德勝門，“禁衛軍俄然領受九門，卻連火銃都冇帶齊，可見出兵之孔殷……莫不是宮裡出了大事？該不會是要變天吧？”

角落裡的一名老茶客嘲笑一聲，敲了敲煙桿：“變天？我看是有人要捅破天！西直門賣香燭的老王頭去東城的京華商社進貨，路上親眼瞧見，說陳矩陳掌印揣著個承擔往煤山跑，那承擔角上還露著黃綾子——怕不是傳國玉璽丟了！”

流言越傳越駭人，越傳越五花八門。有人唉聲感喟“高元輔恐已病危”，有人嘀嘀咕咕“太子已被毒害”，有人一口咬定“元輔是被鄭家毒殺”，更有人煞有介事地比劃：“我表侄在昌平屯田，昨日便見著麻司令的大將往南折返，禁衛軍這是要清君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