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項羽與虞姬（三）[第1頁/共4頁]

留在上蔡郡，阿誰叫做李斯的小吏，將必定庸庸碌碌，一事無成。等大哥死去，他將被胡亂安葬在某個亂墳堆裡，他的名字隻會被他的後代們偶爾提起，而比及他的後代們也死去了，他的*也早已在棺槨裡腐朽爛透，他的名字也將不會被人間的任何一小我所記起。到當時，上天上天，也找不到半點李斯曾存在過的陳跡。（注1）

劈麵的人竟是一刹時被這笑容微微晃了眼，怔了頃刻後，幾近是不由自主地豪放把盞，朗然一笑，舉杯仰儘……

“隻是――”項籍一雙濃眉有些倔強地軒著，不肯伸展“令人不痛快得很。”

“但是上月方纔來府上的那位範公？”她目光與他相觸，問。

“現在，阿誰黃毛小兒已經在來城陽的路上了。”青年唇角略微倨傲地一撇，神采間多少不屑。

這一次，贏政五十歲，項羽二十二歲，李斯年約七旬――官高爵顯，權重天下，正值他平生仁途的頂峰。

以是……纔會物傷其類罷。

說著，她抬眸，睫羽微微撲閃了下，一雙眸子清湛湛地看過來：“將軍覺得，若他當初留在了上蔡郡，一輩子當個庸碌卑賤的小吏，便當真能此生安樂麼？”

胡亥年幼，朝政由趙高一手把持。而僅僅一年以後，這個“指鹿為馬”、肆意弄權的寺人，就藉著傀儡天子秦二世之手，一紙製書，將丞相李斯腰斬於鬨市，且禍及子孫，滿門誅連。

“將軍，唯今之計，您輕騎突圍，或許――尚能掙得一線朝氣！”一身鐵胄白甲的年青的裨將以頭觸地，聲音透著镔鐵似的斷交與剛毅“部屬率人留下，賣力斷後！”

“暮年，他棄家離鄉，是為了入仕得官，以求權勢名譽；厥後，棄呂不韋而助贏政，是為了謀得更大的權勢名譽；而終究，背棄始皇遺命，同趙高同謀，則是為了保住麵前的權勢名譽。”

項籍眸光迴轉，定定落向她。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民氣如此罷了。

“自始至終，他最看重的，都不過一己名利罷了。”少女一雙明眸清淺帶笑，語聲還是不驚輕塵的淡靜。

秦二世二年，玄月末，夜。

心中清楚這隻是權宜之計……隻是，委實有些憋氣！

那樣一個心胸抱負，誌存高遠的人--如何甘心？

――即便想再和兒子像昔年在上蔡郡時那樣平淡度日，閒出東門，牽著黃犬打兔子，也求而不得了！

此人，畢竟世家出身，少年得誌，骨子裡倨傲得很……向來不肯卑躬屈節，連個名份也不甘委曲了半分。

烏月蔽月，烏黑一片的蒼穹間不見丁點兒星光。從遠處疊嶂的群山到近處的野林草木，儘都在夜幕中隱了形跡。

“三十多年君臣相得，也算不易，隻給趙高一番話便哄得背了主――當真是民氣易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