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四）[第1頁/共4頁]

這世上，是不是也有很多伉儷似他們普通，因不得己而相守，不得己而相伴，卻終究在淺顯嚕囌間的悠長工夫中磨平了相互的棱角，一每天目睹著相互韶華漸老，霜鬢蒼顏……沉默伴隨，相偕與老。

“茂陵的新宅自有新人打理，倒是不必我們操心的。”她將掃了眼已置回案上的那隻素漆木函，淡聲道。

“噢，”卓文君聞言，卻隻是神采淡淡，抬手接過木函，安靜地啟開，自此中取出一封帛書。

可——現在，她竟如許字字句句地刻薄於他，如許明白如話地威脅他？！

“不必理睬。”她渾不在乎，舉重若輕隧道“微末小事……我倒措置得了。”

“此生，我最為誇傲的便自幼習文，詩賦冠絕當世……現在，這些東西，便都留予你做個念想罷……”

此時現在，卓文君悄悄跽坐在曠靜的書閣中，啟開了已逝的夫婿留下的這一卷卷帛書，細細靜閱，久久沉默——

她微垂了眼，有幾分離漫地逐行瀏閱，忽地眸子一凝，神采略變了變，既而卻隻是一個微冷的諷笑——

而他先前之統統敢明目張膽地提出納妾，不過是仗著老婆對本身的情義，賭她的不捨罷了——但，當她如此斷交地開誠佈公，便明示著……他是再無依恃了。

郎君購置新宅，斥資多少？

“昔年景婚，妾陪嫁多少？

“郎君、郎君他怎會……”瞬後，她急得一時候都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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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聽聞郎君病篤，是以請人前來儘取其書，已免今後散逸。”桃良神采遲疑，心下有些唏噓——可惜倒是來晚了，郎君他……去世已有月餘。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斷交……

偶爾，她得了幾錢新荼，生起小泥爐籥茗，他總會聞香而來，靦著臉麵分一杯羹……

“諾。”桃良恭謹見禮，徐行退了下去。

待室中終究靜了下來，那老媼悄悄獨坐了半晌以後，斂衽起家，徐行走到了室中那麵素漆檜木書架前，抬手啟開了置於北角隱避處的一封木函，捲雲紋朱繪的精美漆函中，一卷卷帛書順次整齊有序地疊放著——

以後，他固然不肯卻還是接她到了茂陵……不得己而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二人，同床異夢，相看兩厭。

那廂，兩鬢微霜的卓文君微微默了一瞬。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固然已近艾服之年，她還是神清散朗，目光亮湛，並不見多少老邁氣相……隻是眼角已帶上了曆經滄桑的風霜之色。

這些，是他一世的著作了——她不想交予旁人，哪怕是位尊一國的大漢天子。

實在，重新到尾，他所倚仗的，不過是她對他的那份情義罷了……但他恐怕還不敷清楚，一旦這豪情蕩然無存了，他的處境，但是狼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