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頁/共4頁]
可君王畢竟是君王,功過是非皆在史冊無從竄改,既擔著一個所謂“賢人”的名頭,受萬人欽慕也被天下諦視,弑兄奪位的罪名便應永久和那頂十二冕旒一樣緊緊扣在頭上,再摘不得。
很久,房內再無聲響。
倒是有個反應快也膽小的,立時上前一步慘白著臉阿諛道:“這位是……棠大人罷?您來得可早呢,這裡偏僻,一起走來怕是累壞了罷?奴婢去給您奉杯茶?”
淳祐帝命棠辭撰寫安寧長公主的賀壽詞不過是為了頒告天下,以示本身確切是如他當年所打的燈號般清君側,並無半分大逆不道犯上反叛的動機,待先帝的遺孤也如待本身的女兒般庇護慈愛。而之以是在諸多翰林臣子中擇選了棠辭攥寫,也是因為棠辭的筆法為先帝所創的柳風體,能更好地明示本身對已逝兄長的記念和對文人士子一視同仁的寬懷胸懷。
本日八月十三,都城入秋早,昨夜紛繁細雨落滿宮城,秋雨夾風,是以本日即便中午也已是非常寒涼。
兩個內侍俱都怔了怔,半晌才由先前說話的那位笑嘻嘻引手道:“殿下應在內殿呢,大人徑直去便是。”麵上雖堆滿了笑,內裡卻非常迷惑不屑:這位大人莫非腦筋也不好使?安寧瘋人一個,還通報甚麼!
而安寧穿著薄弱,鞋襪未穿,兩隻腳都被凍得通紅,指甲縫裡更是嵌滿泥土。十指模糊發青,雙肩猶自不斷地顫抖,狼藉的長髮上三三兩兩地夾著不曉得從哪兒來的稻草和疑似麪餅碎屑的東西。她像未曾聽到屋內的動靜似的,還是在嘴裡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
聞聲一聲厚重的“吱呀”聲響,兩個窩在角落玩簸錢的內侍忙不迭地將散落在地上的銅板抓回兜裡,一併垂手肅立。
少年哈腰撿起,將這枚稀鬆平常的銅幣看了又看,忽又將眸子輕飄飄地往前一帶,兩個內侍頓時麵麵相覷,恨不得找個地縫鑽出來。
“……”棠辭走近安寧,蹲了下來,定定地望著這個印象中老是安溫馨靜沉默寡言的孩子。在來此之前,她有一肚子的話想對安寧說,可真正到了安寧麵前,被比設想中更悲慘淒惻的畫麵氣象刺得如鯁在喉,這危急四伏隨時會令她有生命之危的偌大宮城亦令她有如芒刺在背,便是有那麼幾句言不由衷的三言兩語也無從再說了。
合法棠辭站起家來想在房裡翻找是否有潔淨的豐富衣物時,安寧卻猛地從地上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打著赤腳跑了出去,邊跑邊輕聲呢喃:“死了,死了,死了……”
卻說兩個內侍縮在角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恨不得立時跑到內裡大吐一場,那裡另有嘴來向棠辭解釋。隻是他們冷眼瞧著棠辭對著安寧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看著甚是尊還禮待,肚子裡的花花腸子不由揣摩著會否是天子剋日又做了戾魂惡鬼取命的惡夢,一覺醒來緊趕著向三清上帝供了幾柱香,忸捏慚愧得想真正噓寒問暖地體貼這位活得豬狗不如的侄女兒,這纔派了棠辭過來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