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1頁/共4頁]
棠辭扶著桌角將牙根咬得發酸,她心中像是有頭凶悍的野獸在嘶吼嚎叫,鋒利的獸爪撓得困住它腳步的樊籠淌出血來,一串又一串,一滴又一滴——樊籠卻不見涓滴鬆動,它這些自發得是的掙紮不過徒勞無功。她一麵在怨怪這兩個好逸惡勞惡待安寧的內侍,一麵在仇恨阿誰高坐鎏金龍椅九五之尊的男人,更多的倒是在自怨自艾。
棠辭手指一彈,將銅幣擲回內侍的手中,淡淡一笑:“茶水就不必了,安寧殿下那邊,可否通報一聲?”
淳祐帝許是見此心軟想為本身留一分餘地與先帝在地府相會時不至於相顧無言,亦或是純粹想讓本身在稗官彆史的書柬中名聲好一些,又思及太醫所說毒/藥藥性生變乃至瘋病並不是全無能夠,遂垂垂放手不管,隻是一應內侍婢女與傢什器具仍按長公主的份額規格配置。
可君王畢竟是君王,功過是非皆在史冊無從竄改,既擔著一個所謂“賢人”的名頭,受萬人欽慕也被天下諦視,弑兄奪位的罪名便應永久和那頂十二冕旒一樣緊緊扣在頭上,再摘不得。
而安寧穿著薄弱,鞋襪未穿,兩隻腳都被凍得通紅,指甲縫裡更是嵌滿泥土。十指模糊發青,雙肩猶自不斷地顫抖,狼藉的長髮上三三兩兩地夾著不曉得從哪兒來的稻草和疑似麪餅碎屑的東西。她像未曾聽到屋內的動靜似的,還是在嘴裡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
祖宗家法森嚴,明令製止當值的內侍堆積玩耍,這下可好,被人逮了個正著。他二人被髮落到這門可羅雀無半點油水可圖的處所來,本是憋了一肚子怨氣,再者這裡頭住著的那位主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誰樂著乾老誠懇實地看顧她這等吃力不奉迎的事兒?但願這奉旨來頌讀賀壽詞逛逛過場的官員是個好相與的人物。
很久,房內再無聲響。
不想他竟被這長相略顯陰柔無甚棱角的肥胖男人唬得心中格登一跳,忙緊趕著陪了個笑容將話說完:“將她們……掐死了。”
她失神一笑,自嘲似的搖點頭,又忽而極其讚美似的點點頭,最後她替安寧擦拭了鼻尖上不知從哪兒沾到的菸灰,泛紅的眼睛彎了彎,閃動著點點淚花,悄悄捏著安寧的臉頰:“都說女大十八變,你現在倒是並不孤負我當時送你的美人胚子的定詞判詞。”
慌亂中,一枚銅板從他們的衣兜內跌落,叮叮鐺鐺地打著轉兒滾到徐行走近的綠色官袍少年腳下。
那內侍本也隻是想賣個關子,安寧雖說是先帝遺留下來的唯一一名後代,可職位豈止是一落千丈,比圈困在冷宮裡幾個未被先帝寵幸過的太妃慘痛得有過之而無不及,瘋顛以後令人或是啼笑皆非或是膽裂魂飛的舉止行動還少了本身這幾嘴巴的說道不成?
本日八月十三,都城入秋早,昨夜紛繁細雨落滿宮城,秋雨夾風,是以本日即便中午也已是非常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