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3頁/共4頁]

宜陽看向那醫官，問道：“帶了消腫化瘀的傷藥麼？”見醫官點頭，又看向遠處屋舍，那秀挺的身影還是玉立不動，仿若青鬆翠竹，很久才依依不捨地回過甚來，淡聲向他叮嚀道，“歸去給她看看，跟著我何為？”

“其木格已被魯王相中了去，剋日正待在魯王府裡由人傳授舞樂，月餘擺佈便該薦入皇宮，屆時，天子必臨幸於她。”

陸禾聞言微怔了下，少頃，她側臉看向宜陽，隻見桃花眼裡洇著水光，倔強地打著轉兒不肯落下一滴。

話音剛落，一記巴掌夾電扇來，跟著清脆的聲響，陸禾毫無籌辦之下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左頰猝然滾了五指腫痕，火辣辣地直往上冒。

話音未落，又是一記巴掌，指印交疊地烙在左頰，唇角排泄一絲鮮血，蜿蜒至白玉般的肌膚上，那一抹紅，如潑墨山川畫上畫師揮墨潑毫時不慎點落的硃砂赭色，高聳的，格格不入的，令人扼腕感喟的，紮入宜陽的眼底，令她的第三記巴掌輕如拂灰。

陸十八忙拽住她的衣袍，見她左頰指痕還是紅腫，火急道：“你竟還敢去給那公主殿下講學講課？去了恰好——恰好奉告她，我與阮娘隻不過是為了逃開賦稅纔將你收養作兒子，旁的甚麼也不知情！”

池良俊驚詫半晌，待宜陽眼神愈冷時忙垂首應是，內心倒是更加捉摸不透這主子了。

陸禾，心軟了。

宜陽……哪怕在細枝末節之處仍舊為本身考慮得殷勤，哪怕在大怒之時仍舊心心念念地惦記取本身……

天井中竹聲颯颯，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殘雪。

精雕細琢的麵龐上不見悲喜，池良俊心底更加疑慮，目睹快走出了天井才大膽問道：“殿下，鄰近宵禁，府衙已下值了，臣暫命府中兵士將那陸禾把守起來，待明日交著刑部審理？”

陸十八與阮娘聞聲一顫，昂首望向陸禾，隻猜忌她莫是瘋了不成，死光臨頭了竟還笑得出來。

眼角餘光間瞥見裙袂翩飛，忙又低下頭來，顫顫巍巍地讓出一道寬廣的走道，巴不得將本身逼進牆角，連燭光也照不見了纔好。

池良俊唯唯諾諾地跟在宜陽身後，厥後是一名公主府的醫官，見宜陽止步了，俱都垂手肅立在十步以外。

本該被安個欺君犯上的罪名連同女扮男裝入朝為官之罪兩罪並罰，判個淩遲怕都不為過，宜陽卻出乎料想以外又彷彿恰合道理地輕饒了她。

隻因自知愧對，又無可賠罪，醞釀思忖了好久也找不到恰以彌補兩邊的說話，這句道歉才尤其底氣不敷。

陸禾不由心底更添了幾分難以排解的沉鬱。

驀地，卻見房門大敞，宜陽自內裡走了出來。

陸禾緩緩展開眼，燭影照就的亮光細細碎碎地湧入，生澀而艱钜地低聲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