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1頁/共6頁]
恰是這麼小我,她不尋旁人的倒黴都是好的了,又豈能容忍旁人來挑釁她。何況早白天聽了馮氏長嫂小孫氏那一篇話,更是替吳先生打抱不平。因此不等世人開口安慰,便向吳先生扣問其被逐出夫門的詳細事件,意欲藉此肇事,好歹也揭了那家人的一層皮纔好。
蓋因心如死灰,那些身外物也就不值甚麼了。
那婆子聽了,一聲不言語。陳老太太便笑道:“我們兩家素未平生,竟冇想到府上如此熱情,倒要多謝你們操心了。不過我這裡也有一句話,還請轉告你們家老太太。”
陳婉聞言,低頭笑了一回,將吳先生教的《三字經》頭四句背了一遍,又有服侍的小丫頭子捧著三位女人在堂上臨摹的大字呈上來。陳老太太等人見過,不覺笑道:“寫的不錯。”
這一廂周家老太太便趁著吳先生不在家的工夫,用心灌醉了周璞,意欲生米煮成熟飯。豈料那周璞酒醒過後,不但不肯順著周家老太太的意義納妾,更是當著世人的麵兒嗬叱表妹寡廉鮮恥,因是大怒之時,有些話說的非常刺耳,那表妹羞憤難當,趁著世人不重視的空兒,當夜便投繯自縊了。
那周老太太經此一事,不但不思己過,反而抱怨吳先生常日醋妒過分,以是轄製著周璞腦筋不靈光。不然周璞當日便納了她侄女兒為妾,大師相互和和美美,又豈有本日之事。吳先生偶然忍耐不住,便同周老太太爭論起來,周璞夾在中間,勸母親也不是,勸嫡妻也不是,兩麵受夾板子氣,也垂垂偶然讀書,及至春闈時名落孫山,心下更添了一沉痾。及至藥石罔效,病入膏肓,將將一年的工夫便放手而去。
陳氏則笑問大姐兒、二姐兒道:“今兒吳先生傳授的課業,你們可都懂了?”
陳府世人聞言,不覺麵麵相覷,深感驚奇。馮氏冇等陳老太太開口,揚聲問傳拜帖出去的小丫頭子道:“送帖子的人呢?是男的還是女的?”
馮氏也在旁笑道:“常聽人說循序漸進,便是這個意義了。”
吳家太太倒是感覺吳先生廢了一個上午,隻教了這麼幾句話,很有些磨洋工的懷疑。恐怕陳府世人感覺不當。
隻不過同那些家有資財的弟子們分歧,吳先生的夫君家中本來貧寒。他家也冇錢供子嗣讀書。吳先生的夫君本名週二狗,原不過是吳父雇傭的,給塾上擔水劈柴的一個長工。隻不過其人聰明長進,常常在閒暇時,偷偷躲在教舍的窗子下頭聆聽吳父宣講學問。
直到吳父年老體衰得了風寒放手而去,周璞又年紀悄悄中了舉人,周家自發得非論是家世還是家資,都能攀比得上吳家,且吳先生確切入門十多年也無所出,實在理虧。便在旁人的調撥下,再次生了給周璞納妾之意。
吳先生脾氣和婉,是啞忍慣了的。縱使先夫家背信棄義,棄她於不顧。她心中仇恨非常,仍舊抱著“家醜不成傳揚”的心態,非常羞於出口。陳氏見她支支吾吾的,總不肯說個明白。一時氣急,開口罵道:“我原還敬你是個讀書識字的,總該有些氣性纔是。現在見你行事,如何黏黏糊糊的。旁人都踩到頭上了,你還猶躊躇豫不肯撕破臉。怨不得旁人情願拿捏你,就你這性子,不欺負你卻欺負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