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8章 天龍(196)[第1頁/共6頁]

玄慈道：“玄慚、玄愧、玄念、玄淨四位師弟，請四位女施主不成妄言妄動。”

玄生大聲道：“啟稟方丈：虛竹不對雖大，功績也是不小。若不是他在危急之際脫手鎮住那番僧，本寺在武林中怎另有安身餘地？那番僧叫我們各自散了，去托庇於清冷、普渡諸寺，或去投奔他吐蕃的喇嘛寺廟。這等奇恥大辱，全仗虛竹一人挽救。看來本寺數中該有此劫，隻因少林寺多積善功，福緣深厚，纔有虛竹這等獨特人緣，讓本寺度過此劫。依小僧之見，命他懺悔前非，以消罪業，然後在達摩院中精研武技，而後不得出寺，不得過問外務，也就是了。”進達摩院研技，是少林僧一項尊崇之極的職司，必須武功到了極高境地，方能出院。玄字輩二十餘高僧中，得進達摩院的也隻十一二人罷了，玄生本身便尚未得進。他建議虛竹進達摩院，不但不是獎懲，反是大大的誇獎了。

虛竹叫道：“拋劍，拋劍！不成脫手！”四姝聽得仆人呼喝，都是一怔，手中兵刃便冇敢儘力施為。四女的武功本來遠不及四位玄字輩高僧，一失時先，立時便分給四僧拿住。梅劍用力一掙，冇能擺脫，嗔道：“我們聽仆人的話，纔對你們客氣，哎喲，痛死了，你捏得這麼重乾甚麼？”蘭劍叫道：“小賊禿，快放開我！”抓住她手腕的玄愧大師鬚眉皆白，已七十來歲年紀，她卻呼之為“小賊禿”。竹劍道：“你再不罷休，我可要罵你老婆了。”菊劍道：“我吐他口水。”一口唾液，向玄淨噴去。玄淨側頭讓過，手指加勁，菊劍隻痛得“哎唷，哎唷”大呼。大雄寶殿本是寂靜佛地，頃刻間成了小後代的鶯啼燕叱之場。

梅劍和菊劍同時哼的一聲，要想說話，勸他不必再做甚麼和尚了。玄慚、玄淨二僧當即伸手，隔衣袖釦住了二女脈門。二女無可何如，話到口邊複又縮回，向兩個老衲狠狠白了一眼，心中暗罵：“死和尚，臭賊禿！”

玄寂道：“師兄所說六件大事，第一件是指鳩摩智未退；第二件，是神山上人指責本寺聽任弟子喬峰為非作歹；第三件，是丐幫新任幫主莊聚賢欲為武林盟主。其他三件，師兄何指？”

玄慈道：“虛竹，你將顛末情由，重新說來，休得稍有坦白。”

玄慈麵色更加不豫，說道：“眾位師兄，請！”

慧輪也在佛像前跪倒，說道：“弟子教誨無方，座下出了這等孽徒，請方丈重罰。”

四姊妹卻你一言我一語，咭咭呱呱的，竟將玄慈等高僧視若無物。少林群僧相顧駭然，目睹四姊妹邊幅一模一樣，明麗秀美，嬌憨活潑，天真敬愛，一派冇法無天，實不知是甚麼來頭。

眾老衲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拿不定主張，聽虛竹如此說，確是悔過之意甚誠。所謂“放下屠刀，登時成佛”，所謂“苦海無邊，轉頭是岸”，佛門泛博，普渡眾生，於窮凶極惡、執迷不悟之人，尚且要千方百計的點化於他，何況於這個迷途知返、自幼削髮的本寺弟子，豈可絕了他向佛之路？少林寺屬於禪宗，向來講究“頓悟”，訶佛罵祖尚自不忌，本不如律宗等宗斤斤於嚴守戒律。本日若無外人在場，眾僧目睹他至心懺悔，決不致將他破門逐出。但麵前之事，吐蕃大輪寺、中土清冷、普渡等諸大寺各有高僧在坐，若對虛竹懲罰不嚴，天下必將都道少林派護短，但重流派，非論是非，隻講武功，不管戒律。這等說法傳播出外，卻也是將少林寺的清譽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