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人生自古誰無死[第2頁/共4頁]

隻見十字路口四方，十幾隊刀棒劊子手四周，擠滿了住在城郊的布衣百姓。就連住在城南的蒙前人、色目人，另有一些本國的使者貢臣，也堆積了很多。人群頭頂滿盈著一片撥出的濁氣。

街上走著的寥寥行人，讓蒙古兵士一起擯除進周邊的衚衕裡，卻並不走遠，回過甚，怔怔地看。

他的目光掃過麵前的一張張麵孔。這些多數城郊的費事百姓，大多數是和他一樣的同胞漢人。他們的眼中有獵奇，有敬佩，有可惜，有氣憤，卻很少有家國淪喪的悲愴和黯然，因為這座都會早在百年之前，就已不複衣冠。他不由得想起了陸遊的那一首遺言：“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隻可惜，七十多年疇昔了，陸遊的在天之靈並冇有獲得涓滴安慰，此後，恐怕也再收不到隻言片語。而本身，約莫連個祭奠的人都冇有了吧。

那女孩心中痛極，冒死拳打腳踢，喉中悶聲哭泣。那人卻又把她抱得更緊了。她一口咬在他身上。他微微感喟，一個手刀，悄悄斬在她後頸。她這才暈了疇昔，軟綿綿地被一把抱了起來。

漢官立在文天祥身後，將忽必烈那道封相的禦詔展開來，又讀了幾遍，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悻悻然住了口。

幾句竊保私語伴著寒冬的北風，立時刮遍了周邊的大街冷巷。躲在衚衕裡的人跑了出來，隻為看一眼那囚車中的背影。更多的人湧到車仗行進的火線，將整條大街擋住了一半。大街上固然充滿了精兵，但這些百姓的膽量彷彿在這一日變大了，並冇有顯出平時的驚駭之情。

俄然，金鼓齊鳴，異化著得得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起傳來。幾個蒙古軍人立即寂然諦視。隻見那頓時乘著一個腰佩虎牌的華服官員，頂髮結辮，虯鬚根根如戟。那馬行至兵馬司門前兩三丈遠時，不防滿地冰霜，前蹄微微滑了一滑。那官員趕緊上馬檢察，口頂用蒙古話連連謾罵著，見愛馬無恙，這才牽著馬，謹慎翼翼地走完了最後的幾步路。

他歎了口氣，轉向離他比來的幾個看客，輕聲問了一句話。

幾個蒙古軍人擺佈一分，讓開大門。

但冇行多久，分開了兵馬司衙門重地，便看到一戶臨街的人家半開著大門，幾張百姓麵孔朝門外探了一探，隨即消逝。

全城戒嚴。新年將至，煌煌帝都，一派冷落氣象。

馬可·波羅搖點頭，不信賴那人的解釋。這個高出歐亞的極新帝國，千百萬的俘虜曾在他們的鐵蹄下灰飛煙滅，殺這一個，卻如何能引來如此的存眷？何況，這還是個被他們視為仆從的漢人。

百姓此起彼伏地驚呼，畏縮著向後直退。幾個孩童尖叫著哭了起來，隨即讓母親捂住了嘴。

但街上的人眾仍然有增無減。等車仗過了金水河，來到城南順承門外的柴市口，一行蒙古官兵齊齊吃了一驚，幾匹馬同時嘶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