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不忍（五）[第1頁/共5頁]

香蘭卻無喜色，反而容色安靜冷酷，眼中似是憐憫，似是刻毒，盯著薑曦雲，悄悄問：“說完了？”

香蘭神采驀地一沉：“我如何不敢？我又為何不敢？我現在內心早已是千萬恨！謹慎翼翼，縮手縮腳的日子我早已過膩歪了！你們薑家暴虐如此，竟下如許的藥，毀我後半生的希冀，安身立命之本！逼我到如許地步，我活著另有甚麼趣兒？現在魚死網破，拚個玉石俱焚！就算林家逐我出去，或是用條繩索勒死我也在所不吝！”

“藥不是我下的，我並冇害你。”

薑曦雲究竟胸中彆有丘壑，絕非等閒之人，低頭撫了撫裙上的衣褶，彷彿要將滿心的躁惱和慌亂抹平，再抬開端時，臉上已一片淡然安好，連連嘲笑道：“既如此，我說甚麼已毫無用處，你已認定此事是我們所為了？”

秦氏眼眶通紅，似是哭過了，容色卻冷若冰霜道：“方纔香蘭遣丫環來請我，說大爺在內裡問話，畢竟問不下去，她要同姨老太太和曦女人暗裡相談，請我和樓哥兒在隔間內密聽，厥後你們家大哥兒硬要往內闖，乾脆也讓小廝請來當個見證。想不到竟聞聲這些。”

薑曦雲心頭焦心惶然，流言如刀猛於虎也，若此事傳播出去，隻怕她跟薑丹雲即便不找根繩索吊死，後半生便要守著青燈古佛度日了。她盜汗涔涔，盯著香蘭的臉，倘若平常姬妾如許撒狠，她尚可不屑一顧，可陳香蘭乃是極馳名譽的蘭香居士，尤以林錦樓前幾日方纔將她畫作送給達官朱紫，風騷才子們與她做臉，現在上門來求畫兒的險將門檻踢破......薑曦雲睜大雙眼，隻見香蘭笑容冰冷，緩緩點頭道：“我不過一個妾，賤命一條，倒也不值錢，卻能捎上兩個官家令媛的名譽和薑氏一族名譽，這買賣想一想，也確乎劃算。”

香蘭卻不看林錦樓，隻看著秦氏道：“太太，太太，我是至心實意如許說，本日我請大師來親眼瞧我同薑五女人撕破臉麵，勢同水火，皆因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妾，林薑兩家已請了官媒，婚局勢在必行，倘若太太念著我昔日的一點好處，未免我x後無立錐之地，還請放我出去......”rs

屋中一時沉寂，忽傳來幾聲咳嗽，薑母取出袖中的帕子拭了拭嘴，道：“曦丫頭，來，扶著我，我們家去，欲加上罪何患無辭，何必跟她多費口舌。”薑母一行說一行拄著柺杖顫巍巍站起來，薑曦雲趕緊上前攙扶。薑母下巴微揚，神采文雅端嚴，淡淡看了香蘭一眼，又扭頭對薑曦雲道：“一個賤妾罷了，也配詰責你？你胡塗了，跟她多話。”

薑曦雲頓時怔住，眼神不由癡癡迷迷的。

“冇有！”薑曦雲伸手抹了一把淚，嘲笑道：“陳香蘭，你是個隧道的笨伯。你既是個妾，就該是個妾模樣兒，以色事人，奉迎爺們兒，恭敬主母，縱你貌若天仙，縱你會琴棋書畫，哪怕你是天下第一打才女又如何？你是主子出身的，就是這個身份，主子奶奶再賢能，隻要她不是死人，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誰有工夫不幸你？你漫過主子，就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