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袁承德[第2頁/共4頁]

老婆輕聲對我說：“公爹這模樣是因著難過，傳聞他書房裡一向掛著婆婆的畫像呢，多少年了都如此，真是一片至心真情了。”言語中隱含戀慕之情。我冷靜給母親敬了一杯酒，灑在墳前，我想，母親在乎的該不是這個，不是身後昭雪極儘哀榮和父親幾十年的慚愧和至心，那不幸的女人該想如舅母那樣，夫君孩子，其樂融融的過日子，可惜她當初儘是絕望，不知這冗長的等候和煎熬究竟何時纔是絕頂，以是她再也等不及，再也忍不住。如果她早知有一日沈家會昭雪，她會如何？如果她早曉得我會如此爭氣，她會如何？是否還會狠心拋下我就如許去了？

厥後每當聞聲閒言碎語，我便想起香蘭的話，能敏捷燃燒恨火，心平氣和的放下，隻冷靜的爭氣，多少年後我回想起來這件事，才恍然明白香蘭當日教會我甚麼。

“可他罵我娘，我忍不住......”

香蘭立即點頭：“不錯，德哥兒是個小老爺們兒了。”

再厥後，我爹娶了林叔叔的四妹做填房，香蘭成了我的舅母。我跟繼母無甚豪情，不過麵子上答允罷了，她倒也未曾難堪我，我們二人演不出母慈子孝，不過丟開手眼不見心為淨。舅母還是惦記我，回到都城便把我接去，或打發人把我接到金陵一住半年。

香蘭把我拉到跟前，看著我的雙眼道：“閒言碎語都是人家的嘴，我們管不住。萬丈高山，就算再多毀罵，也不會減高一寸；千裡大海，就算再多誹謗也不會減少一滴。隻要小樹葉兒，平凡人吹口氣便飛跑了。你要把心定下來，像高山，旁人說甚麼都能如如不動，像海水，再刺耳的皆能包容。不能聽到旁人說幾句酸損的，整小我都跳起來拔劍弩張，看似是不虧損挽回顏麵，實則信心與定力不敷。你連幾句酸話損話都堪不起，今後能做成甚麼大事？”

我中午起來便去問父親我孃的事，甚麼是“負氣走了”，爹素是個慈愛愛笑的人，那是我第一遭瞧見他冷眉立目，寒聲問：“是哪個不長眼的主子在哥兒麵前嚼蛆！”命人把我領出去玩，我悄悄溜返來瞥見奶孃和丫環們跪在我爹麵前本身掌嘴，以後再也無人敢在我麵前提起我孃的事。過了兩三日，爹領著我去他書房，看牆上掛著的一幅畫，那畫上有個穿戴淡綠衣衫的女子，鴉髻粉麵，低頭含笑，手裡捏著一枝荷花，爹說：“她就是你母親......”便說不出話，臉上儘是悲傷悵惘的神采，一下一下摸著我的頭，我滿腹的話不敢問，隻是愣愣看著那畫的女子，想不出她曾是個活生生的人。

可惜這世上向來冇有如果。r1152

香蘭在我內心就是母親，我不想惹她活力，隻好小小歎了口氣，把手裡拿著的小木刀放下來，頭低得不能再低，淒慘痛慘，垮著肩膀，勉強拖著步子往前走，腳上彷彿拴著兩道鐵鏈，每一步都非常沉重。我走得夠慢，走兩步還用等候的小眼神兒轉頭看看，見香蘭挑著眉沉著臉，才噘著嘴扭過甚，整小我低頭沮喪，委靡不振的耷拉著腦袋，把頭抵在牆上，沉在暗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