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女帝師二(37)[第1頁/共6頁]

忽聽屋裡迸收回悲切而淒厲的哭聲，兩個太醫忙進屋檢察。穎嬪驚詫望著我，我泣道：“靜姝娘娘……歿了。”

坐了一會兒，果覺疲累，乾脆歪在枕上。我摸索著枕上潮濕的桃花，苦笑道：“你們能如許快便從掖庭屬出來，恐怕是托了紫菡的福，若不是她……”說著冷哼一聲，“妃嬪在掖庭屬小產，他們還不知要慌亂成甚麼模樣，那裡另有工夫來審你們？”

芳馨的笑意滿含冰冷的透辟：“坐過牢，才曉得人生中的幸事並非必定，也才更明白女人所言‘君子當自強不息’是甚麼意義。”

穎嬪掩口而泣：“靜姝mm還隻要十六歲……”

魂不守舍地回到漱玉齋，驀地隻見芳馨、綠萼和小錢三人笑盈盈地站在一棵低矮的翠柏旁驅逐我，我大喜過望，心頭一鬆，人也歪傾斜斜地倒了下去。

穎嬪道：“姐姐節哀。”我不說話，隻顧呆呆地抹淚。隻聽穎嬪歎道：“想不到陛下如許狠心，隻因為靜姝mm曾經奉侍過姐姐，便連她也送進了掖庭屬。”

我泣不成聲：“你快些好起來，我還教你讀書。”

我淡淡一笑：“坐起來，纔好聽姑姑說話。”

我合目歎道：“時也？命也？在我身邊奉侍的人，各個落得如此了局。都是我害了她們。”

我的身子幾近完端賴在小蓮兒身上，穎嬪見狀忙上來扶著我：“扶朱大人去我那邊歇一會兒。”說罷三人合力將我扶入穎嬪的南廂，讓我靠在榻上安息。

穎嬪目光一軟，含淚喚道：“姐姐……姐姐儘管放心養病，我一會兒會派人去太病院傳那位方太醫去給姐姐複診。姐姐病中，實在不該如此傷懷。”

芳馨道：“現在是冬令，入夜得快。女人要傳晚膳麼？”

小錢又哭又笑，眉眼擠作一團：“奴婢在掖庭屬並冇有受委曲，倒教大報酬奴婢操心，病成這個模樣，奴婢該死。”

我點點頭，從宮人手中接過藥：“少說些話，我餵你吃藥。”

那光是一道門，紫菡就在門的那邊。她身著淡紫衣衫，盈盈而立，像樹梢上含苞待放的丁香。紫菡端莊安好，微微一笑道：“玉機姐姐，你來了。”

我忙回身坐在床頭，扶起她的身子抱在懷中。紫菡在我懷中低低道：“奴婢自小便冇有爹媽，被姨母送入宮中以後，便再也冇有親人了。”

我從冇有對芳馨說過我幼年時曾隨母親在刑部一間低矮潮濕的縲絏裡餬口過。玉樞在獄中病得短長，她已全然不記得這段日子。我卻記得甚是清楚。芳馨彷彿在我的笑容中探知到甚麼，目光幽沉如漸暗的窗紗：“女人年紀悄悄，卻早有體味。不然也不能如此溫馨沉穩，遠勝同齡的女孩子。”

南廂是穎嬪的書房，堆滿了百般的簿冊，書架上還放著一架檀木珠子的算盤。淡淡的墨香和檀香沖淡了鼻端的血腥氣，也沖走了因悲切而生的統統昏昧。我亦歎：“太醫說靜姝平日血氣不敷，方纔胎不歸宮。掖庭屬並冇有動刑恐嚇，這事滿是天意，怨不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