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女帝師四(54)[第1頁/共5頁]

在陽光下站了一會兒，方覺周身舒泰。在青州的那些日子裡，我固然安閒，但心中總有些不敷，就彷彿那些在天井中、梨樹下判定的案件都不敷大、不敷驚險，又像永久吃著隔夜的米飯，味道並無非常卻總嫌不新奇。直到此時現在，一顆心纔像是熨平了一樣伸展開來——本來，禦書房纔是我一向戀戀不捨的處所。

我起家行了一禮：“實在陛下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又何必微臣？”

“是大臣寫的，還是百姓寫的？”

我低頭道：“微臣不敢。”

行過禮，天子道：“你來得恰好，朕正在頭疼。”

天子似從夢中驚醒，闃然張目：“‘不受諡’？”我謙恭一笑，低下頭去。天子歎道，“言之有理。傳旨，黃泰林諡曰‘景武’，聖旨發還中書重擬。”門外一個小內監往中書省傳旨去了。

床帳聞言翻開，綠萼笑吟吟地伸進頭來：“明天女人又是跪又是拜的辛苦了，奴婢見女人睡得安穩，就冇喚女人。歸正也不消去定書房，多睡一會兒又何妨？”

我非常震驚。鹹平十四年年底，征北將軍黃泰林在東北平叛有功，升為左將軍，一時風頭無兩，與大將軍陸愚卿並駕齊驅。乃至有人猜想，黃泰林將代替陸愚卿，做下一任大將軍。隨後他一向執掌河北路軍民大事，很有武功政績，到現在也不過才五六年。合法丁壯的黃泰林竟然死了。我忍了忍，冇有插口。

我笑道：“這類事情，也能難倒陛下麼？隻需遣使往黃將軍府中傳旨，木已成舟，那位封還旨意的給事中反倒要落個‘封敕脫誤’的罪名。但是朝廷軌製，君臣共遵。所謂‘上不信，下不忠，高低反麵，雖安必危’[214]，以是陛下纔不忍如此行事。君信臣忠，如何不是國度之幸呢？”

天子沉默，一起圈下去，頭也不抬道：“傳旨，朝廷甄選擢賞，自有軌製，縣令及以上起家者，吏部尚書或侍郎必麵考其才學，庸下違學者，還是回縣學讀書。讓國子監重新議定考目和取仕人數，三日內報上來。淮陽男、中書舍人白子琪忠正體國，直言敢諫，賞物百段。”一時候小內監們分頭傳旨去了。

說話間已從永和宮門前穿過，達到封若水所居住的映月閣。北麵是龔佩佩的出雲閣，南麵是華陽公主的鹿鳴軒。映月閣夾在兩處都麗高華的宮苑之間，精美小巧，不顯山露水。好似她這小我，經多年砥礪，美得了了而含蓄。

我和綠萼正要從定乾宮出去，忽聽有人在身後道：“下官封若水拜見朱大人。”

我笑道：“不知陛下因何煩惱？”

小簡緩緩道：“事情是如許的，原河北路行軍大總管、安東都護府、左將軍黃泰林俄然卒了——”

我不想他竟如許快便打發了，捏著白子琪的奏疏呆住了。天子抬眸溫然一笑：“呆著做甚麼？看下一封，看好了直說便是。”我這纔回過神來，拿起下一封奏疏。我看的工夫，他又批了幾封，隨口交辦了些事情。如此到了中午，他手中不斷，口中不竭，耳邊還要聽我奏事，一口氣措置了二十幾封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