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宴罷[第1頁/共4頁]

紀主簿醺醺然，放之前何氏是要罵兩句“貪酒誤事”，本日卻冇有罵他。紀主簿尚未全醒，話也多了起來，腔調含混隧道：“這些人，倒不難相處哩，趙大郎、程大郎都極好，柳家、楊家幾個，年青氣盛，也算不得大批駁——心腸也不見得有多壞。縱壞，這般喜怒放到麪皮上，也壞得有限……”

程福垂手立於堂上，道：“這紀主簿家客籍是梧州府，夙來家貧，族內有經商致富族叔，見他讀書有成，把錢與他度日，這官兒也是那頭出錢替他活動，方下來得這般輕易。主簿娘子與族中不甚敦睦，蓋因族叔欲親上作親，把自家娘子孃家侄女許與主簿，他家娘子極是短長。”

程老太公也不去看她，隻和顏悅色與程謙說道：“獨個兒席麵上，冇報酬難與你罷？”

程老太公點頭道：“玉姐已過三歲啦，該尋個先生髮蒙了，我一把老骨頭，教不動她了。這幾日我便出門轉轉，有好先生便請一個返來，秀娘把家裡空著西院清算出來，與先生住。有事無事，與主簿娘子拉些友情去。”

秀英聽了一笑。

一樣米養百樣人，紀主簿喝得暈頭漲腦，吐花了娘子衣，程謙喝得比他還多，隻是吐氣帶著酒味兒，步子略晃些，返來把冷水一澆臉，衝了澡，隻臉上泛些紅，餘者與平常無礙。

何氏扶紀主簿往椅子上一放，春蘭拿了簸箕掃穢物，又拿水來洗地。何氏先除了紀主簿汙衣，自家先換了裙子，又來與鶯兒一道給紀主簿換了衣衫，目睹春蘭還不出去，何氏聲兒也冷了：“你杵這裡做驢樁子哩？”鶯兒伸手拉了春蘭出去。

程老太公道：“我也不坐轎兒，把頭驢來騎罷，叫安然兒、來安兒跟著。”眾皆稱是。

程謙想起昨日程老太公所言之事，忙道：“太公要出門，須雇頂肩輿來。”

秀英便問：“如何得知？”

程謙道：“我對付得。”

程老太公並不問外孫女兒，隻把一雙老眼去往程謙身上看。程謙搖點頭。程老太公又看秀英。秀英滿腹委曲，竟不知從何提及，欲待說街坊不好，旁人又未對她如何，隻好瞪著雙眼：“她……她們看我好似不是一起人！”

次日起來，秀英與程謙用罷早餐，且先不忙往外理事，往程老太公處，聽程福回事。程福先時受命密查紀主簿家動靜，昨夜又伴隨往紀家與，正可一處報與程老太公。

這話倒是不好當著公婆麵說，隻本身房裡講。不料酒壯慫人膽，喝高了男人有甚顧忌，與娘子辯論起來，鬨得家中長輩也曉得了。於舅姑而言，老是後代重於兒媳，除非兒子犯了大錯，這也要怪一怪兒媳“看不好丈夫”。何況這等矯情小事？

當下這做婆婆便板起臉來，先把兒媳婦訓上一訓：“你男人外頭馳驅受累，贍養這一大師子，又不是短了你吃喝，又不是外頭尋花問柳，返來還要受你搓磨不成？慣得你忘了姓兒了？慢說那程家是招贅人家，縱不是，豈有你這等盯著旁家丈佳耦人？深半夜，夜深人靜，放個屁都有人聽獲得，你不要臉，我還要哩。明天我也去吃酒，返來怎不鬨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