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鄉音無改[第2頁/共10頁]
荊信聽他語氣,彷彿對本身的荊氏身份並不留意,心中反而一寬,但是聽到他這般恭維,卻生出一縷寒意,自來兩國交戰,對敵國的人纔不是據為己有,就是殺之而後快,這少年固然是淡淡幾語,卻能夠是決定本身存亡的判詞。但是對待這類環境,他也隻能淺笑道:“霍公子年紀如此之輕,卻明顯深受貴軍懦夫恭敬,想必身份職位必定緊急,這般人物,方可稱得上是棟梁之材。荊某偶然功名,常日裡隻是讀書喝酒,閒來便瀏覽南湖風景,殊無大誌壯誌,怎稱得上是棟梁,都是霍公子謬讚了。”
我略一思考,已經記了起來,輕聲唱道:“中庭多雜樹,偏為梅谘嗟。問君何獨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實。搖擺東風媚春日,念爾寥落逐北風,徒有霜華無霜質。(注4)”
注2:清譚吉璁《和鴛鴦湖棹歌之十》
我目光流轉,道:“此事我的確知情,今次已是最後的機遇,雍軍退後,再無人能夠保護荊氏,母舅莫非不念族人安危,何況此後吳越將是疆場,荊氏在嘉興也難安居。”
我悄悄一歎,畢竟是要回到閒事上來,仇怨和家屬存亡比擬,孰重孰輕,母舅心中也是明白的,更何況我們畢竟是嫡親,昂首淺笑道:“母舅何出此言,哲此次不過是趁著我軍攻占嘉興的良機前來祭拜孃親罷了,至於軍務上的事情,我卻不便插手。”
那老者也不上前攙扶,淡淡道:“你的口音另有嘉興餘韻,想來未曾健忘鄉梓,不過你又何必行此虛禮,你應曉得我對你父子的恨意。我和你孃親的生母早亡,繼母不良,父親又醉心宦途,令我兄妹二人在家中受儘孤苦,若非有小妹不時安慰,當初我早已離家而去,底子不會有機遇擔當家主之位。你娘切身子不好,我不肯她嫁給薄情宦遊之人,以是親身為她擇婿,你爹爹偶然宦途,才調橫溢,故而被我看中,壓服父親將小妹許配給他。”
不知哭了多久,頸後有冰冷的真氣侵入,我渾身一個冷顫,方纔復甦過來,心中明白是小順子見我過於悲傷,才用真氣喚醒我,免得我悲哀過分。我望了跪在我身後的小順子一眼,眼中透出一絲暖意,然後接過他手中的紙錢香燭,在娘前墓前焚化。目光一閃,看到那被青苔矇蔽的石碑,心中一痛,伸手撤除青苔,暴露碑上超脫清雅的筆跡,石碑上麵書著“江門荊氏之墓”,落款是“寒秋泣立”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