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弈城（下）[第1頁/共3頁]

馬車向前一頂，緊接著又出發了。

“鄭嫗，你說符家與陸家究竟差在哪兒了？”

符氏神情一鬆，麵色緩了緩，她想怨怪陸綽，陸綽不給符家撐腰，讓符家腹背受敵，也想怨怪真寧大長公主，幾位嫡出的公主尚且攀不上陸家，恰好真寧大長公主一眼瞧中了她...

鄭嫗輕拍了拍符氏的手背，連日來的趕路，身材的怠倦，心頭的惶恐快壓垮這個一向在陸家活得唯唯諾諾的女人了。

隔瞭如許一層，便是再大的嫡親血脈，也靠近不起來。

長亭彆彆扭扭地將眼向下一掃，卻一下子撞到長寧正抬頭看著她的神情，嚇得從速斂容莊嚴。長寧小兒不由眼神一亮，正想開口說話，嘴張到一半，卻聽得裡間傳來一陣聲音，接著便有一圓臉長鼻老嫗，半佝身形掀簾而出，眼神不敢抬，躬了一躬，又將簾再翻開大半。

長寧跟著唱了一句後，便坐到了符氏跟前，鼓著臉怨怪，“阿寧不歡樂，路上太抖了，阿寧覺都歇不著，還聽著外頭有聲音。”

“該當不會。”鄭嫗想了想答，“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陸家做不出這類事，也丟不了這個臉...再不濟，您另有大長公主撐腰呢。”

長亭心疼父兄，備了熱茶與精製糕點放在匣中讓百雀帶到前頭去，百雀回聲而去，長亭單手挑開車簾再看，外頭已然黑了一片，樹影幢幢，枝椏被風打得一會兒朝東一會兒朝西，前頭的火把燃得極旺，熠熠生輝。

她纔不羨豔呢。

符氏難，可貴過當初單身嫁入陸家的真寧大長公主？

一道想，一道朝前躬了躬，向符氏問安，“兒與夫人問安，望夫人康安壽健。”

兩個小女人將上馬車，符氏眼眶便紅了一圈，對奉侍在身邊的鄭嫗哭訴出聲，“陸長亭瞧不上我，現在連帶著阿寧也瞧不上了！自我嫁出去，論是用飯、穿衣、乃至言談去處，她都瞧不上我們。不對，是全部陸家都瞧不上我們，瞧不上符家。這些世家大族慣會做麵子活兒，對我仍舊是夫人夫人地喚，可誰都在背後裡說，我們全部符家快亡了！老爺若不分開建康，京都那起子唯陸家是瞻的士族們哪個敢輕舉妄動！？我與老爺伉儷十載，他從未念過我的處境有多難！”

因長寧著寒未好全，上的炊事都以清單溫補為主，湯湯水水居多。世家用膳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長寧冇了門牙，喝湯吸吸呼呼的。聲音不算大，長亭卻不成按捺地昂首瞅了眼。符氏眼神尖，一下便瞥見了，隨即半側過身去輕聲交代鄭嫗，冇一會兒長寧跟前的湯便換成了稠稠的八寶羹。

長亭默了默，心頭長歎一聲，若她的母親活著，亦會靈敏地幫她迴護莊嚴與顏麵吧？

長亭趕快把眼神移開，很有些不安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