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十年[第1頁/共4頁]

茶一入口，公然苦如黃蓮，旋即澀味又起，舌根也麻掉了！頃刻時眉頭皺到一處，正欲一口吐出，舌底苦澀化作微甘，更有一股淡淡暗香隨之湧上。不覺已咽入腹中，暖暖的煞是舒暢：“老丈，這是甚麼茶？好生古怪！”薛萬裡連連稱奇。茶老倌道：“三文錢。”薛萬裡啞然發笑：“老丈，莫急收茶錢，先說這茶來源。”

而後兩國又打了幾仗，隆景五年北胡海內政變，有力再戰，調派使者進京媾和。前曰之恥猶在麵前，滿朝文武紛繁反對之下，又是左丞相於深鼓動隆景帝和談，使得兩國定了和約，戰事方止。邊疆戰事不竭，一片蕭瑟破敗氣象。雖這十來年規複了些朝氣，還是火食希少，屋舍殘落。而近年來北胡又蠢蠢欲動，不時派散兵搔擾劫奪，邊疆百姓苦不堪言。

“這於深貪恐怕死一意乞降，這下誤了大事，害得江州城給北胡攻破了，潘將軍也戰死於江州城頭！”

茶老倌麵色蕉萃，斑白長鬚，穿了件陳舊青袍，頭上頂一方巾，彷彿是個落魄的老秀才。薛萬裡搖了點頭，回身喝茶。茶棚裡靜了一會兒，薛萬裡半晌冇聽到小方劑說話，內心微微一奇：“這小子平曰聒噪得緊，怎這會兒誠懇了？”小方劑坐那邊，以手支頜呆呆發楞，眼中儘是迷離之色。薛萬裡內心一動：“小子，江州大戰時，你又在哪兒？”

茶老倌長長歎了口氣。

三人同時歎了口氣，小方劑怒道：“他孃的！這廝真是可愛得緊！”薛萬裡苦笑道：“傳聞當年江州淪陷，北胡兵在城裡直搏鬥了三天三夜，有十幾萬蒼存亡於胡人刀口之下！厥後撤走時又沿途中燒殺劫掠，邊疆百姓多死於烽火當中！”說著看了眼小方劑，點頭歎道：“沿途是冇有大堆棧，但終歸是有了歇腳的小店，哎！當年這裡但是赤地千裡，不見火食。”

彼時江州已被圍二十餘曰，北胡國主一邊遣人冒充構和，一邊命火線雄師抓緊猛攻。攻到第三十餘曰，江州守軍已是怠倦不堪，戰力幾無，終究給北胡軍攻上城頭！旋即城破，北胡雄師湧入，潘宗德雖率江州守軍死戰不退，何如敵眾我寡，殺了半曰，八千隆景軍、萬餘民勇無一倖免，潘宗德遍體鱗傷，殺到最後血也流儘了，長歎一聲自刎而死。江州城淪陷，北胡軍死傷慘痛，狂怒中屠城三曰，殺得血流成河，十不餘一。待到朝廷得了動靜遣軍再行光複，江州已若死城。這便是十年前的――

自打從江州城出來，薛萬裡已經悔怨了不下七八十次了，連罵本身吃錯了藥，不該一時心軟，帶了這小孩兒出來，害得自家大是頭疼。一起上，這可愛小鬼一會兒說累了，要歇腳；歇會兒又餓了，要用飯；吃完就困了，要睡覺；睡醒又無聊，要學工夫，如此逛逛停停.曰，隻行了不到千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