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紅雪與白火[第2頁/共4頁]

陰雲密佈，天無曰，北風濕冷，人不語。

旋即雪花由小及大，如團團柳絮如片片鵝毛，紛繁揚揚飛舞，悄悄冇於四野空地，戀戀停於草枝木梢。

“不成。”厲無殺毫不躊躇，一口回絕。薛萬裡驚詫道：“如何？”厲無殺冷冷道：“無殺獨來獨往慣了，他又與我非親非故，我為何要自找費事？”薛萬裡怔了怔，苦笑道：“厲兄說得是，隻是這孩子孤苦無依，我若一去――”

老薛是血流滿麵，如厲鬼，皚皚白雪當中，一臉鮮紅更顯得觸目驚心――

半晌，薛萬裡緩緩抬目，悄悄一歎：“厲兄，怎不刺下去？”厲無殺收劍，一笑：“這不算，再比過。”小方劑也知肇事了，囁嚅道：“老薛，我，我不是――”薛萬裡看也不看，手一揮：“你走罷！”小方劑低頭哭泣道：“我怕你，怕你嗚嗚，老薛！”薛萬裡冷冷道：“叫你彆來，不聽，讓你彆動，又不聽，現下幾乎害死老薛，你對勁了？”小方劑滿腹委曲，卻不知如何說個明白，坐在地上抽泣幾聲，忍不住大哭起來。

薛萬裡笑道：“厲兄？”厲無殺沉默半晌，忽道：“巳時已儘。”薛萬裡皺眉道：“那又如何？”厲無殺不答，回身向小亭走去。隨即繞亭轉了轉，手中多了一物。有頸無頭，有口偶然，有肚無腸，竟是個酒罈子！薛萬裡哈哈大笑：“真有你的，藏那裡了？”厲無殺淡淡道：“喝完再打。”說罷徑直邁入石亭，破開泥封取碗倒滿，遙遙一邀。

拚了！

“啊――”

半晌，哭喪著臉爬起家，抹著眼淚走開了。

小方劑熱血沸騰兩眼恍惚，轉眼奔至近前，大吼一聲突入戰團！

喝聲未落，身上已添一道新傷。

厲無殺一躍而起，飛身出亭。薛萬裡緩緩立起，踱步跟上。酒熱肚腸，酒暖心房，卻化不開這死局，不死不休之局。

“我也要喝！”小方劑叫道。

厲無殺勝券在握，自不肯與這光棍同歸於儘，對於光棍漢，還得遊擊戰。拚為下策擾為上策，真真假假虛真假實，待他力量用儘，天然任人宰割。厲無殺繞場遊鬥，時而收回一劍，翩若驚鴻，時而數劍齊發，矯似遊龍。薛萬裡攻也攻不中防又防不住，一時叫苦不迭卻也無計可施，抖擻精力連連騰挪之際耳畔已是嗤嗤連響，身上也不知給他劃了多少道口兒。忽地額上一涼，旋即一道熱流緩緩而下，鼻中血腥之氣高文！

薛萬裡眼皮也不抬：“哪兒都有你，一邊兒呆著去！”

雪還鄙人。

一碗又一碗，酒乾酒未乾，半壇再半壇，喝完喝不完。

縷縷光芒自雲隙傾瀉而下，天氣愈亮。

六合皆白，萬物一統。

厲無殺緩緩起家，凝目望向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