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問道[第2頁/共4頁]
文武完足,徐平立下如此大功,來任宰相要職,比其他權相更顯眼,會不會引發趙禎猜忌,乃至下毒手?想多了,是把汗青的慣例當作了通例。實際上兩宋三百餘年,並冇有因為宰相聲望太重,權力太大而讓天子下毒手的。哪怕是宋太宗期間端方未立,當時的權相趙普乃至插手皇太子之爭,最後也冇如何樣。一時得寵外貶是有,最後恩遇不失,安然歸天,身後得享哀榮。
社會的品德判定,政權的政治佈局,都要從最底子的處所講起。從人道生髮,前麵另有分叉,會演變出各種百般的認識形狀。有的靠近,有的大相徑庭,另有的截然相對。不能把認識形狀最關頭的節點同一,則前麵的施政就會引發狠惡爭辯,難以被承認。
深思很久,趙禎點頭道:“宰相所言,朕覺得,天理存於人慾當中,人慾當中亦含著天理。天理與人慾雖分為二,實則合一,所謂陰陽太極之道,此之謂也。”
請過茶,趙禎又問:“士大夫當遵君子之行,人君亦當守君子之行,此無疑義。然以仁義治國,漢行之,雖有武功武功,終不免敗亡。敢問宰相,漢亡是失仁義之故與?”
“臣在隴右軍中,天都山一戰之前,與軍中的士子閒談,他們曾經問臣之學。臣以君子、仁、義對之。此非士子一時閒談,而是治國之道。”
汗青上數十年以後的熙寧變法說瞭然這一點,千年以後的鼎新也說瞭然這一點。在汗青大水麵前,小我好處實在冇有那麼首要。
宋朝的皇權與相權,有衝突,但更多的是合作。兩邊之間不是你多我少,除了極個彆的權相,大多數時候是相權加強,皇權隨之加強。不熟諳到這一點,徐平如何敢來做這個鼎新的宰相?再是至公忘我,也得先為本身和家人考慮。
“物有陰陽,人有天理人慾之兩麵,此理之常也。既非人是天理所化,亦非人依人慾才立於人間,而是這本就是人之陰陽,不成偏廢。一陰一陽謂之道,孤陰則不長,獨陽則不生,必陰陽相濟,才達治世。要達賢人之道,便需從這天理人慾中去尋。”
不管詳細鬥爭的手腕如何,能在思惟上包涵反對者,相互提攜,相互糾偏,鼎新中就能取鼎新者和反對者的上限。而如果你死我活,構成黨爭,就會取兩邊的下限。
講善猜忌,刻薄寡恩,手腕暴虐,乃至是勤政,宋太宗都不下於清朝天子雍正。但雍正朝殺得人頭滾滾,太宗朝的趙普哪怕捲入太子之爭,最後落敗,也能安然離世。
有這類設法,底子上還是冇有熟諳到宋朝的“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並不是一句皋牢民氣的虛言,而是全部政權的底子。在這類政治佈局下,權力再大的宰相,也冇法威脅到皇位。而再是猜忌心重、擅權專斷的天子,也不會對宰相動手,不然天下底子擺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