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西河風起暗朝陽 參合詭譎驚道明（乙）[第1頁/共7頁]

黑袍者眼望行宮道：“出參合陂以東去迎，卻至何地為止？”

因而燕國人眾即自井陘口外折而北行，山路崎嶇，後又因途中遇雨擔擱光陰，到得燕代兩國境上，已是旬日以後。幸燕主遣人快騎攜聖旨來慰勞，言及桓溫猶在魚台未動，且燕都已有備，“國事艱钜，尚須吳王與崔仆射勉之。”

白袍人沉吟道：“殿下所言有理。然此事須先稟報大王決計，不成擅自做主。”

秦聞訊便攻上黨。趙將廉頗受命援馮亭，敗於秦將王齕，上黨郡城淪陷。馮亭抱定城存與存、城亡與亡，不肯拜彆，遂為秦軍所俘。秦昭襄王以馮亭初則硬氣不降，繼而城破不走，馳名將風，乃用其子馮劫為將。秦王政時，馮亭子去疾仕至右丞相。上黨郡城破時，馮亭以上黨大族馮氏家主被俘，馮氏族人與之俱被俘入秦者數百家，馮氏遂為關中大族。韓亡以後，關中馮氏有回遷故地者，然劫與去疾兄弟以後以仕秦故，皆留秦地，遂開漢世大族京兆馮氏，即漢宣帝時將名僅次於趙充國之名將馮奉世之家屬也。然據《漢書·馮奉世傳》載：“馮奉世字子明，上黨潞人也，徙杜陵。……至武帝末，奉世以良家子選為郎。”晉人襄陽習鑿齒《漢晉春秋》，載四海望族源流與名流先世，覺得奉世乃馮亭子去疾以後，韓亡後回遷故地，遂仍為上黨人；漢初遷六國豪強，如楚之昭、屈、景三姓，齊諸田，以實關中，亦遷故韓地上黨大族馮氏，上黨馮氏乃大部遷入關西，奉世遂生於京兆；宣帝以其陵邑為杜陵縣，馮氏遂為杜陵人，乃與同縣之韋、杜，俱為京兆大族。京兆韋、杜二族，韋則韋賢以後，本魯國人，杜則杜周以後，本南陽人，二人皆漢名臣，累世為官，子孫富強，皆居京兆，後代蔚為大族，而皆居白起賜死之地杜郵。至宣帝欲立陵邑，以杜郵為韋、杜、馮三姓聚居，取為陵邑，遂名陵為杜陵，乃有杜陵縣。京兆韋、杜，魏晉皆為士族，馮氏則因官吏不盛，已稍衰。

白袍人淺笑，複又斂容道：“殿下，大事在身，喝酒不宜過！”

慕容垂沉默不答。到得近處，隻見劈麵為首者一部斑白長髯。崔宏低聲道：“代王長兄已死，此必是其弟平北公拓跋修！”

代國南都平城以東百裡，參合陂。近中午分，驕陽炎炎，古道兩旁抱大的高高楊樹上，葉子泛著亮光，在代北高原夏末的燥風中沙沙作響。此所謂“高楊多悲風”也，故漢魏兩晉之時，墳場如洛陽極馳名之北邙山，多植鬆柏，與後代無異，而城外通向墳場的門路兩邊，則多植楊樹。陶淵明《擬輓歌辭》中曰：“白楊何蕭蕭，送我出近郊！”即此意也。當然，桑乾古道並非出殯之路，然兩漢北伐匈奴之時，河北、代北之人蔘軍征討，陣亡者馬革裹屍，大略取道桑乾水或此門路東行，歸故裡祖塋安葬，故當初植樹以楊，亦可謂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