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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感慨，呆呆坐在妝台前，細心回味夢中的景象。方纔梳好頭，便聞聲門外綠萼的聲音道：“大人，李公公來了。”

不過一會兒，芳馨便返來稟報，說皇後已經被囚禁守坤宮了。

芳馨一邊扶我下床，一邊淺笑道：“如此看來，女人在夢中已經有了定奪，這是一件功德。”

我點頭道：“姑姑曉得的，我是熙平長公主送入宮中的，長公主夙來與皇後交好。現在的情勢，倘若皇上認定我是皇後的親信，或許會降罪於我。逐出宮去我不怕，我隻怕扳連了我父母姐弟，又怕皇上遷怒於長公主。我內心，還是有些亂。”

我與芳馨的鏡中相視一眼，趕緊穿上一件鑲白狐皮織錦大氅。紅芯快手快腳的為我係上衣帶，我悄悄撫著衣衿上的風毛，想起這狐皮還是春季裡天子和周貴妃偶爾到長寧宮來，隨口叮嚀賜給我們四個女巡的，現在一死一逐，隻剩了我與錦素。而錦素，也幾乎被罷了官。一時之間，很有些出身飄零之感。

過了守坤宮，高曜公然幾次轉頭，敞亮的雙目中充滿了擔憂與體貼。但是我平日便教他出了長寧宮便當謹言慎行，故此他固然極是不捨，卻始終一言不發。我在後看了，驀地心底一痛。

芳馨道：“奴婢叨教女人，女民氣裡可驚駭麼？”

我指著那碗已經冷透的五福湯道：“撤下去吧。”說著便下榻向門口走去，俄然一陣暈眩襲上，幸而芳馨在旁扶住。我深深吸一口氣，含一絲諷刺道：“錦素為甚麼肯將這奧妙奉告我？她當然是想報恩。但是，她定是曉得皇大將在徹夜的家宴上發難，我那裡有一點機遇將此事流露給皇後？何況，我便是能求見皇後，又怎能將錦素的事說出？冇有錦素作證，無憑無據，也不知皇後孃娘信不信。現在倒好，就此囚禁，也省了我一重煩惱。”

我忙道：“臣女領命。”

南廂的燭火垂垂暗了下來，脫胎瓷燈罩上的五彩牡丹在陰暗的燭光下更加顯得濃厚而冷寂。剛搬出去的炭盆正旺，手腳也垂垂暖了過來，但心底卻還是潮濕陰冷。芳馨的麵色很丟臉，遲疑道：“女人，皇後孃娘這會兒便禁足了，也不知皇上……”

我漱了口，拉著芳馨的手道：“姑姑，我昨夜夢到皇後孃娘了。我明知她是冤枉的，但是我竟然說不出口。本來，我如許膽怯無能。”

我行禮道：“多謝公公提點。”

眾姐妹下床檢察，但見北空上紅光亂成一片。皇後孃娘――便是現在的太後――派了內官來，不準奴婢們出宮。炮聲很快停了，奴婢卻一夜不能安睡。直到幾今後秦國公他們被定了罪，奴婢才曉得那一夜叛軍攻入外宮，被聖上以銃炮轟成了肉泥。

芳馨道：“如此看來，皇上是已經定了娘孃的罪了，說不定倒也不會傳女人去作證了。奴婢大膽，有一語叨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