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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撫著腕上的玉珠。我不曉得高暘為何會有如許的動機,我不無暗喜。玉珠光彩潔白,瑩潤而飽滿。我的手亦潔白,青青細紋蜿蜒其上,如同玉紋。銀絲回紋滾邊和木槿花暗紋如這淡淡的歡樂附於袖上,這歡樂亦如水邊的萍蹤,漸漸被沖刷得無影無蹤。
長公主眼角微泛淚光。慧珠扶著我,緩緩走下台階,上了一輛翠幄青綢車。趕車的王大娘放下車簾,我便狠心不向外看。車聲轆轆,我身子微晃,以袖拭淚。
“宮中的姑姑都向奴婢說了,奴婢明白。”
我將白玉珠雙手奉上,長公主推卻道:“這玉珠你留著吧,世事無常,留意看吧。”
我微微歎了口氣道:“我曉得,此次和我一起進宮的蜜斯們都是大師閨秀,有丫頭奉侍,以是長公主把家生的兩個小丫頭調來奉侍我,但我不能要。”我回過身來定定的看著母親,“她們有丫頭,因為她們是令媛蜜斯,但我不是。我不肯意作這個虛榮浮滑的模樣給她們看。何況萬一選不上,我還是得返來,到時候這兩個丫頭我另有甚麼臉要,爹媽的臉又往哪擱?”
心中有淡淡的離愁彆緒,我淺笑道:“世子即便曲解了奴婢,奴婢又為甚麼要惱?入宮以後,想要再和世子隨便說說話,也是不能的了。”
柔桑走後,長公主方纔問我:“世子與你說了甚麼,他竟不向本宮辭職,一溜煙回府去了。”我不敢坦白,將高暘的話一一奉告。長公主歎道:“想不到他對你竟有這份情意,想來你是極情願的了?”
我挽上披帛,帶上一隻冰月海蟾紋的臂釧,又對鏡往髮髻上裝點幾根銀髮針和一隻青金石花簪。我的髮絲尚未長得結實,還略有些黃,是以平時並不梳髻,隻用髮帶綁束。明天我髙挽雙鬟,略加裝潢,彷彿突然大了好幾歲。
身如柳絮隨風擺。
母親點頭讚歎道:“難為你想得殷勤。”她撫著我臂釧上的蟾紋,悄悄道:“但願我的玉機蟾宮折桂,一鳴驚人。”
母親拉著我的手,安撫我道:“隱翠到底素簡了些。你是公主府出去的,固然隻是管家之女,但穿得太寒酸,也不像話。傳聞前些日子長公主給了你兩個奉侍的丫頭,你也不要,是為甚麼?”
長公主又道:“你將來是皇子與公主的侍讀。奉侍皇子皇女分歧於奉侍妃嬪。你身為女官,既是仆,又是師。不但要細心顧問伴隨他們,更要經心教誨指導他們。你曉得麼?”
長公主伸出雙手虛虛將我扶起,對勁道:“送你入宮,本宮也捨不得,但你如許好的孩子,本宮不忍將你藏匿於府中。你放心,不但是你,將來本宮也會為玉樞策齊截個好出息的。”
踏出自家的院門,哪怕還在公主府中,表情立時變得分歧。今後今後,統統都要靠本身了。我悄悄解下隱翠香囊,藏在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