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下[第1頁/共3頁]

-----------------------

紅芯趕緊跪下道：“奴婢如有錯，還請女人懲罰。”

我順手寫了幾個字，墨跡很淡，在紙上洇出灰撲撲的一團。我內心甚是煩亂，將寫壞的紙揉做一團扔了出去，再寫時，右手已不聽使喚，便乾脆扔下筆道：“昇平長公主現在在漱玉齋也有十天了吧。論理，我該向她去存候。不知姑姑知不曉得，現在漱玉齋可讓人去看望麼？”

親們請判定保藏，砸票

啟春倒也不急，看看我又看看信，隻不斷的喝茶。我想了好一會兒方道：“姐姐說得對，我們還是看看為好。”說罷從角落裡的針線簍子裡翻出一柄小銀剪，將信封裁了，但見內裡是一張疊成雙魚形的青白箋。我和啟春謹慎拆解，但見信箋上寥寥兩行字，筆鋒龐雜，歪傾斜斜，顯是倉促寫就。

信封在天光下有藐小縱橫的紋路，印出淺淺的雙魚形信箋表麵，似含情素，悄悄待人拆閱。我不覺吟道：“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注3）

芳馨滿腹疑慮，卻又不敢再問，隻得躬身退了下去。紅日西斜，陽光直直照在黑亮的金磚上，騰起一片血光。我有些神暈目炫，閉目向後靠去，心中的不安如野草瘋長。

我立即問道：“說過幾次？”

萬人稱繆，無改初誌，千膊沉甃，魂思夢憂。”

綠萼一麵走一麵說道：“姑姑在前麵和白蘋姑姑說話呢，女人要傳麼？”

我與啟春沉默相視半晌。她拿起信封，我拿起信箋，雙雙投入炭盆。火舌連綿而上，紙張碎裂成灰。熱氣在臉上一跳一跳，終究冷寂下去。我倆同時鬆了一口氣。

我瞥她一眼道：“且下去吧，待我好好想想。”

我想了想道：“采薇自是不會給長公主寫如許的信，隻怕是替人傳信，代為粉飾。長公主從春季開端讀書刺繡，那些繡品，該當都出自采薇之手，用以掩人耳目。而長公主本身，恐怕……。”前麵“出宮幽會”四個字，我冇有說出口。

我吸一口氣，略略安定，方道：“是情信。信中說，哪怕天下人都說我錯了，要將我沉到井底，我也不改初誌，化為幽靈，也日夜為你憂思。”

啟春雙眸微合，櫻唇緊閉，好一會兒方道：“如此我們不能冒然幫采薇送信，還是先看看這信中寫的是甚麼。玉機mm說好不好？”說罷將信壓平坦，慎重的放在紅木小幾上。

我心中一動，說道：“姑姑是感覺很奇特麼？”

3，出自《飲馬長城窟行》：“青青河邊草，綿綿思遠道。遠道不成思，宿昔夢見之。夢見在我旁，忽覺在他鄉。他鄉各彆縣，展轉不成見。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入門各自媚，誰肯相為言。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長跪讀素書，書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飯，下言長相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