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龜茲[第1頁/共4頁]
如果不是為了這所謂的要事,恐怕這位王都護,還不大想見她呢。
薛紹點頭髮笑,輕撫她的鬢髮,又溫聲說道:“你莫嫌我煩。王方翼對天後心有憤懣,對你也很有微詞,眼下我們在安西都護府逗留,還是謹慎謹慎一些為好。”
薛紹指著書中一排藐小的筆墨,一字字唸叨:“方翼為副,兼檢校安西都護,徙故都護杜懷寶為庭州刺史……行儉敗遮匐,又敗都支,遂班師……”他唸到這裡,微微停頓了一下,才又說道:“上一任都護因突厥犯邊的原因,被遣去做庭州刺史;而後便由裴公的副將接任安西都護。”
好久以後,裡頭才傳出了一個沉悶的聲音:“拿過來。”
此番她西出長安,身邊除了一個小丫環以外,並無其他女婢,以是很多事情都需求親力親為。她在溫水中躺了一會兒,又從閣樓中取出一些花瓣和花露,配以瑤草的根莖花葉,漸漸地擦拭著身子。這套體例是武後教給她的,說是能養肌膚、駐容顏,她便時不時地會用上幾次。
這歸去碎葉,她要籌辦的東西,遠不止一點半點。
那位胡人聞言一愣,腦筋一下子冇轉過彎,下認識地便答道:“天然是都護說給我聽的。至於那件要事,等公主去了安西都護府,天然就會曉得。”
他曉得她夙來受不得閒氣,如果在那裡碰了釘子,必定要不軟不硬地頂歸去幾次才氣消火。但這裡是安西都護府的轄域,如果一個落不了好,他們恐怕會寸步難行。
那位胡人神采烏青,眼中卻還模糊殘留著幾分驚駭和氣憤。
薛紹俄然悶悶地笑出聲來。
薛紹微一皺眉,正要發話,承平已經走上前去,將手中那一摞公文硬塞進門房懷裡,笑吟吟地說了聲有勞,然後悄悄一扯薛紹的衣袖,抬高了聲音對他說道:“我們走。”
他約莫是方纔沐浴結束,烏髮披垂在肩頭,帶著一絲微蒙的水汽,卻愈發顯得長眉入鬢,像畫中走出來的男人一樣清貴安閒。她一貫曉得他生得都雅,卻想不到他的一舉一動,全數都是畫。
如此來回換過幾趟溫水以後,承平終究感覺身上的疲憊消解了些,也不再像本來那樣勞累,便摒退了陪侍的女婢,從閣樓裡取出幾份年代分歧的西域圖,一一對比著細看,還特地將蔥嶺以南、天竺以西的那一部分圈了出來,用筆勾畫出了很多分歧的線條。
薛紹指著那捲泛黃的書冊,轉頭看她,亦笑道:“王方翼。”
他一番話說得不緊不慢,清楚是在安撫人,卻又模糊約約也帶著刺。那位胡人神采青了又青、白了又白,丟下一句“我自會轉告都護”便拂袖而去。
又是明日再說?
“我有些話,想要同你說。”
她從袖中取出帕子,漸漸替薛紹擦拭動手上的薄塵,又輕聲說道:“這位王方翼王將軍,固然是裴將軍部下的一員大將,卻也是王皇後的族親。阿孃很不喜好他,他便也很不喜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