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浮生黃粱(四)[第1頁/共5頁]
交友匪類,笑話,他李尋歡本就是一“匪類”。冇了宦海的身份,暮年他結下的仇敵再無一絲顧忌,接連上門尋仇。李尋歡雖不懼他們,但林詩音卻被擾得如驚弓之鳥,時不時央著他但願他退出江湖,和她做對平常伉儷。西門吹雪對此不成置否,李尋歡還冇滿雙十,竟就要他退出江湖,小李飛刀若束之高閣也是廢鐵一把,小李飛刀若真成了小李“廢”刀,這絕對是江湖的龐大喪失。李尋歡卻冇法對林詩音的話置若罔聞,可這又不是他的心願,隻能委宛承諾今後不等閒與彆人結仇。可麵對錶妹天真的設法,他唯有苦笑,一入江湖哪有抽身的能夠,他第一次認識到兩人的差異卻冇法彌補,且不說她是本身敬愛之人,她還是本身獨一的親人,光這兩點就讓他擺佈難堪。
父兄離世,他和林詩音的婚事便推遲了。一時心灰意懶百無聊賴,又逢此時朝堂竟有人彈劾他“交友匪類”,他乾脆辭了官去,冇了父親的期盼,朝堂對他再無一絲意義。
萬梅山莊本也靠近塞北,關外的風景西門吹雪並不陌生,隻是這荒煙枯草一點也分歧適李尋歡養病。可惜病人一點冇病人的自發,十年裡他的確拿酒當飯吃,鐵傳甲勸他不得,貳內心有悲苦愁緒,酒精豈不是最好的藥物。他大口的喝酒然後又大口的咳嗽,一聲一聲消磨著生命。他持續雕木頭,這能夠讓他酗酒的雙手不至於顫栗,刻出的卻不再是植物,他開端刻一個女人,西門吹雪當然認得,那是林詩音。可他卻總不會給他的木像麵龐,女人的形象那麼美好,每一刀都雕刻著鮮血,刻好後他就尋了個地把人像埋下,每當他做這事西門吹雪總忍不住把眼閉上,既然如許當初又何必?天下如何會有如許的傻子,李尋歡恰好就是如許的傻子。
但莫非要他看著他病死嗎?看對他如許好的拯救仇人就如許死去,看已經和他八拜之交被他當作兄弟的人如許死去?李尋歡笑得苦楚,如果如許還不如本身去死要值當很多。但他能奉告林詩音嗎,然後求著林詩音嫁給龍嘯雲?他也不能,他又能如何?
西門吹雪忍不住拔劍,他何曾做過這徒勞的事,曾經此人也曾墮入絕地,但卻未有一次像如許的絕望。貳內心又悲又怒,李尋歡已是他這天下最靠近的人,他在他身上初次嘗過無可何如,無能為力的豪情,看著他從一個小肉糰子長成現在如許風采過人的模樣,他的喜怒哀樂雖淺,卻全係在此人身上,他的憂愁苦痛他全曉得,世上再冇比他更靠近更體味李尋歡的人了,西門吹雪不體味這是如何一種龐大的感情,它糅合了親情友情乃至另有愛情,但毫無疑問李尋歡已成了他此世最首要的人,誰也比不了,誰能對他朝夕相處十幾載的人無動於衷,西門吹雪自問不能。可現在又算甚麼呢?看著他哀痛寥寂不能分擔,看著他哀思欲毫不能依托,莫非現在又要他看著他死去卻無能為力了嗎?他向來古井無波的眼底翻湧起驚天的波浪,那屬於仇恨屬於絕望。他具有天下最淩厲的劍法又如何,殺不了人的劍怎配稱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