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漢和帝與鄧綏（六）[第1頁/共4頁]

時下，依禮俗，父親過身，後代需行喪，但多數人家隻是數月時候，長些的也有一年之期，至於服喪三年……這是絕少見的。

她的夫君鄧禹，與光武天子劉秀乃是少年厚交，精擅騎射，勇武過人，當年助光武帝先定河北，複平關中，戰績彪炳。

永久四年冬，天子劉肇依製選妃，護羌校尉鄧訓之長女鄧綏當選。待次年仲春，方可入宮。

陰氏現在是二十六七歲年紀，自小性子便恭敬和婉，出身高門，樣貌端麗，女紅又出眾，當年在京中也算是極可貴的貴女。而結纓出閣，嫁入鄧家以後，與夫婿鄧訓伉儷相偕，且對這位曆世頗深，辦事純熟的舅姑，是十二分畏敬的……以是，現下她神情躊躇，彷彿是想說些甚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永元四年冬，護羌校尉鄧訓病歿於隴西，長年五十三歲。

但鄧綏，聽到此處，垂斂著的眸光已是垂垂凝重了起來--祖母，究竟是要同她說甚麼事？

而自家這個豐度出眾、穎慧剔透的孫女兒，便是個可貴的上上之選。

“莫哭了，”她看著兒媳，語聲溫和裡帶著安撫“阿綏是個好孩子，一貫都極有主張，這一回……隻怕你勸不住。”

“我曉得阿綏孝敬懂事，可行喪三年……那是一輩子傷身落病的事兒呐，這孩子如何這麼傻？”她淚落潸然，哽著聲哭道，多少不解，多少疼惜。

“這類事……這類事如何能任她小孩子家胡來呢？”陰氏的語聲哭得已帶了幾分啞意，聽著這話，不由抬眼看著舅姑道“阿綏她年紀尚小，定是不知此中短長。”

鄧訓的喪禮是由鄧府的老夫人親身主理的，年過七旬的垂暮白叟，拖著病骨支離的身子，麵龐蕉萃地一樣樣安排兒子的喪事，過問每個細處，指導每個典禮，彷彿要將統統的精氣神十足耗在這件喪事上……偏執而嚴苛。

行喪時，前提極其苛苦，要孝子在父親墓旁建“服舍”居住，日日著喪服，飲食無肉，淡食有趣，不可房，無歌舞……這般的日子，任是丁壯男人熬下來也是形銷骨立，而況阿綏她一個弱質女兒家？

阿綏那裡是傻，清楚再聰明不過嗬。

“唉……好孩子。”老夫人看著麵前稚氣尚未褪儘的孫女，低低一聲感喟，眸光也帶出幾用心疼來--這個孩子，向來就是再明理，再懂事不過的呀。

“提及來，京中剋日最大的熱烈恐怕便是正旦朝宴了，這是聖上親政背麵回主禮這般大事，想必會極其昌大呢。”老婦人還是閒話普通，提到了洛陽城中的大事，而後淡淡笑道“提及來，聖上的生辰也在三月，隻是年紀比阿綏長了一歲，現在將滿十四。”

“祖母，阿綏情願。”十三歲的少女卻在這一刻俄然開了口，阻了母親接下來的話，而後慎重其事地看著祖母，沉寂而清楚隧道“此事，悉憑祖母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