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3頁/共4頁]
顧及秦溶月腿腳邁得藐小,柔珂與棠辭都慢行徐行。
秦延不再刨根究底,柔珂卻忽而自個兒抬起眼眸,含笑道:“不過十幾個年初,當年先帝陛下賜婚下詔的墨跡朱泥還未淡去,掌吉禮節製的禮部官員竟已忘得一乾二淨了。殊不知我既已嫁作人婦,又豈有再嫁之理?”
秦溶月是個不諳世事的孩童,腮幫子被菜葉和米飯塞得鼓鼓的,低頭玩弄柔珂衣服上的絛帶。
秦溶月坐在柔珂的腿上,柔珂食量小,大半時候用來餵食。她筷頭夾住一片青菜,窩手送進秦溶月的嘴裡,絲帕悄悄擦拭她嘴邊的殘漬,安靜道:“身子雖不見得安好,父王原是想來的。被禮部的大人纏住了,脫不開身,命我來時必然誠謝秦老與夫人的美意。”
宜陽天然不是百依百順,她陽奉陰違,次次遊獵都揀著僻靜的巷子快馬揚鞭,風發肆意。
“小哥哥?”柔珂看向捂嘴輕咳粉飾難堪的棠辭,頓悟些許,淺笑道,“棠公子買的是哪個攤販上的糖人,竟……”
棠辭緩了緩心神,深吸一口氣後安靜拱手見禮:“勞郡主顧慮,統統安好。”
“郡主雋譽,譽滿都城,敬慕者浩繁。城中大至書畫齋,小至行腳販子,無不販售郡主畫像以掙取財帛。想來乃畫師泄漏摹本而至,我當日在糖人攤上瞥見一隻糖人最為形肖逼真,便買了下來,未曾想那攤主竟是照著郡主模樣所吹。”
沿石路向東行,顛末昨日曝曬陸禾的天井,宜陽眸色更烏黑深沉了幾分,淡聲叮嚀道:“你著人暗中調查尋訪陸禾的家世,三代以外務必詳確。”
天熱,炊事件素。
康樂九年,八字相稱,聖旨已下,隻差過六禮,橫生變故。
明著是參保護將領,公開裡清楚是衝著宜陽而來。
女子臂力不濟,秦溶月也是個乖覺孩子,懂事地從柔珂懷裡擺脫,行至二人中間,一手牽了一人。
池良俊在公主府門前從申時候到戌時,幾乎要遣人往東宮馳驅,聽聞夜色中達達馬蹄,未幾時一隊保護擺列兩側,宜陽從頓時躍下,扔了韁繩,略過心急若火的池良俊不看,徑直往府內走。
陸禾白日裡說的話她天然半信半疑,凡事不經過本技藝中怎可等閒信賴。若家世當真明淨無疑,替她瞞著女兒身又有何不當,兄長剛折了很多東宮舊臣、幕僚,最是求賢若渴的時候。雖她今時本日不過戔戔翰林七品編修,曆經幾年宦海曆練,假以光陰也應是朝政中流砥柱。往泥沼深陷、進退維穀的地步想,縱是有朝一日東窗事發,父皇要降罪惡罰也應第一個落在本年春闈的主考官上,那人是韓儒的弟子,擺明與魯王脫不開乾係。
熟稔宜陽脾氣的池良俊知她一旦暴露如此心機深沉的模樣,當是氣得狠了。隻悄悄候在一步以外,不敢多言,充作個聆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