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1頁/共4頁]
宜陽的腳步頓住了,回過甚來不輕不重地看了他一眼:“多事,勿管。”想了想,又道,“徹夜之事毋須向外人道,如有彆人得知並以此威脅於她,我唯你是問。另有,命人將她提過的那位私塾先生自雲州請來。”
暖燈懸於屋簷,暈暈藹藹的黃光透過魚戲蓮花的燈紙絲絲縷縷地撒在空中雪影中,秋風乍起,竹影婆娑,燈影班駁,影影幢幢地化為晝伏夜出的魑魅魍魎。
宜陽看向那醫官,問道:“帶了消腫化瘀的傷藥麼?”見醫官點頭,又看向遠處屋舍,那秀挺的身影還是玉立不動,仿若青鬆翠竹,很久才依依不捨地回過甚來,淡聲向他叮嚀道,“歸去給她看看,跟著我何為?”
胡來彥是魯王的人,眼下深得天子寵任,本身明著無從互助,暗裡莫非還不能將陸禾堅信不疑的恩師請來,使她二人不必憑藉於手劄輕而易舉地運營報仇了麼?
“溫清荷。家父溫振道,湖州溧陽縣知縣,淳祐二年因彈劾胡來彥收受賄賂錯枉忠良而被其構陷以莫須有罪名,被判處斬立決,一家長幼悉數發往黔州充作苦役。”
葉秋娘已擱筆半晌,凝眸核閱著方纔滴了一團墨汁的筆跡,不動聲色地另取了一張紙,頭也不抬,邊寫邊道:“也得有景可觸,天南地北,那邊有異?於我,皆無分歧,無情可傷。”
希夷園。
翌日。
卻說池良俊命人將陸十八與阮娘帶下去後,與醫官一道候在門外,提心吊膽著恐怕自家殿下急火攻心間做出甚麼傻事來。他已模糊發覺出宜陽對陸禾隻怕並非存著樸素純粹的師生之誼或是姐妹之情,可他又實在不敢莽撞諫言,眼下出了這檔子事,他隻感覺將那陸禾碎屍萬段都不及解宜陽心頭恨之一二罷,畢竟這小主子從小到大幾時有人敢這般欺瞞於她?
不盈一握的細腰間昔日佩帶之物是代價連城的和田紅玉,紫紅如凝血,赤紅如硃砂,晶瑩剔透。
很久,宜陽垂動手來,頗顯頹廢地低著頭,也不知是向誰叮嚀,聲音卻已顯倦意:“將他二人帶下去,關門。”
陸禾的眼睛緊緊盯著玉玦的缺口處,看得久了,心口處驀地也好似被人剜開了一道口兒,冇有殷紅的鮮血汨汨流出,扯破的疼痛感更加清楚明朗,一絲絲一點點地深切骨髓,再沿著骨髓如針紮似的灌入十根手指尖,疼得她不由曲拳緊握將軟嫩的掌心狠狠掐出新月印。
陸禾聞言微怔了下,少頃,她側臉看向宜陽,隻見桃花眼裡洇著水光,倔強地打著轉兒不肯落下一滴。
陸禾緩緩展開眼,燭影照就的亮光細細碎碎地湧入,生澀而艱钜地低聲道:“對不起。”
多麼好笑嗬。
青衣內侍咯咯一笑:“毋須毋須!且殿下特命奴婢給大人傳句話——玉玦隻當作大人曾應允過的奉送了,普淺顯通的一塊玉玦,算不得割愛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