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帝道....[第4頁/共7頁]
因情
釋神通而任心治,堯不能正一國;去端方而妄意度,奚仲不能成一輪;廢尺寸而差短長,王爾不能半中。使中主守神通,拙匠執端方尺寸,則萬不失矣。君人者能去賢巧之所不能,守中拙之所萬不失,則人力儘而功名立。夫人主不寒隙穴,而勞力於赭堊,暴雨疾風必壞 ..... 不去眉睫之禍,而慕賁、育之死;不謹蕭牆之患,而固金城於遠境;不消近賢之謀,而外結萬乘之交於千裡。飄風一旦起,則賁、育不及救,而交際不及至 .... 禍莫大於此 ...... 當今之世,為人主忠計者,必無使燕王說魯人,無使近世慕賢於古,無思越人以救中國溺者。如此,則高低親,內功立,外名成。明君之以是建功成名者四:一曰天時,二曰民氣,三曰技術,四曰勢位。非天時,雖十堯不能冬生一穗;逆民氣,雖賁、育不能儘人力。故得天時,則不務而自生,得民氣,則不趣而自勸;因技術,則不急而自疾;失勢位,則不進而名成。若水之流,若船之浮。守天然之道,行毋窮之令,故曰明主。人主之患在莫之應,故曰:一手獨拍,雖疾無聲。人臣之憂在不得一,故曰:右手畫圓,左手畫方,不能兩成。故古之能致功名者,世人助之以力,近者結之以成,遠者譽之以名,尊者載之以勢。如此,故太山之功長立於國度,而日月之名久著於六合。此堯之以是南麵而守名,舜之以是北麵而效功也。
千丈之堤,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故曰:白圭之行堤也塞其穴,丈人之慎火也塗其隙。是以白圭無水難,丈人無火患。此皆慎易以出亡,敬細以弘遠者也。扁鵲見蔡桓公,立有間。扁鵲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將恐深。”桓侯曰:“寡人無。”扁鵲出。桓侯曰:“醫之好治不病覺得功。”居旬日,扁鵲複見曰:“君之病在肌膚,不治將益深。”桓侯不該。扁鵲出。桓侯又不悅。居旬日,扁鵲複見曰:“君之病在腸胃,不治將益深。”桓侯不該。扁鵲出。桓侯又不悅。居旬日,扁鵲望桓侯而還走,桓侯故令人問之。扁鵲曰:“病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何如也。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居五日,桓侯體痛,令人索扁鵲,已逃秦矣。桓侯遂死。故良醫之治病也,攻之於腠理。此皆爭之於小者也。夫事之禍福亦有腠理之地,故賢人蚤處置焉。楚莊王蒞政三年,無令發,無政為也。右司馬禦座而與王隱曰:“有鳥止南邊之阜,三年不翅,不飛不鳴,嘿然無聲,此為何名?”王曰:“三年不翅,將以長羽翼;不飛不鳴,將以觀民則。雖無飛,飛必沖天;雖無鳴,鳴必驚人。子釋之,不穀知之矣。”處半年,乃自聽政。所廢者十,所起者九,誅大臣五,舉處士六,而邦大治。舉兵誅齊,敗之徐州,勝晉於河雍,合諸侯於宋,遂霸天下。莊王不為小害善,故有大名;不蚤見教,故有大功。故曰:“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古之人目短於自見,故以鏡觀麵;智短於自知,故以道正己。鏡無見疵之罪,道無明過之惡。目失鏡,則無以正鬚眉;身失道,則無以知利誘。